那一夜,塗山侯人聽著竹林松濤,和風陣陣,但覺自己已經許多年沒有領略過這樣的靜謐時刻了。
戰爭的陰影彷彿已經遠去,萬王之王的地位也不再重要,反而是少年時的理想,躍然腦海。
從懷中『摸』出玉笛,早年的音樂夢想忽然徹底復活了,幾乎快被遺忘的盛大歌舞曲《九韶》也變得那麼清晰。
他心血來『潮』,吹起了笛子。
笛聲,在竹林中慢慢流淌,月『色』,風聲,搖動的花影,若有似無的暗香,已經躺下的鹿蜀,開始在月『色』下抖動藍『色』的鬢『毛』,而懶洋洋的大貓熊也站起來,豎起耳朵。就連假寐的委蛇,也昂著雙頭,睜大眼睛,長嘆一聲:“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美妙的樂聲了。”
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少主。
鳧風初蕾一襲勁裝,自從熊耳失守之後,她幾乎從未整夜安寢,隨時都一身勁裝,如臨大敵。
尤其是襲擊小土王的老巢歸來後,她的戒備心更重,擔心小土王隨時神出鬼沒,來那麼一次致命偷襲。
一次失敗,足以毀滅全域性。
她一點都不敢大意。
久而久之,神經蹦得緊緊的,如今,忽然聽得這華美悠揚的樂曲,頓感心神鬆懈下來。
她靜靜聽了一會兒,漫步過去。
塗山侯人的居住地,挨著杜宇的軍營,跟她的行宮,以一座茂盛的竹林相隔。
看起來很近,但必須穿過一條長長的林中小徑才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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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獨步林中,聽著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大熊貓懶洋洋的腳步聲,而委蛇則是無聲無息的。
忽然想,要是沒有戰爭,沒有廝殺,一直這麼靜聽風聲,笛聲,那該多好?
塗山侯人抬起頭,看到庭院門口,竹林之下,一人一蛇一熊貓。
他忽然笑起來,玉笛一橫:“初蕾,要是沒有戰爭那該多好?”
她微微一笑,雙眸溫柔如流淌的月『色』。
他凝視她,心又開始砰砰『亂』跳。
她是他所見過最溫柔靜默的少女,但凡不開口的時候,就像一幅安靜而華麗的畫卷,讓你做夢都想不到她會有大殺四方,一拳砸碎一個巨人腦袋的時候。
亦如現在,他甚至忘卻她是女王,她是四面幻影的絕代高手。
她孱弱文雅如背後的青青翠竹。
風一吹,就像竹葉,隨時會飄落枝頭。
就像他記憶中,孱弱安靜到了無力自保地步的母親。
汶山第一面起,他便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