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目光,也是陌生的。
她忽然覺得,這根本不是百里行暮的目光。
百里行暮,其實從不這樣看自己。
她卻沒有任何表『露』,還是微微一笑:“百里大人,我的金杖和金箔呢?”
他不答。
她內心就更是驚惶,卻還是面不改『色』,笑眯眯的,似在自言自語:“金杖也就罷了……可是,那金箔卻是百里大人送給我的,那是歷代蜀王的標誌……是他臨死之前,親手交給我的……”
笑容和聲音,分明都在戰慄。
越是驚豔,越是凋零。
他有點意外:“你一定要金杖和金箔嗎?”
她沒有做聲。
他一揮手,金杖和金箔平平地便從半空中飛來。
她接過,如釋重負。
可一轉眼,看到窗外的殘陽,內心又再一次戰慄。
那妖冶的太陽,一絲也沒有改變。
她疑心,九黎的上空和有熊部族一樣,也被一顆假的太陽所籠罩了,從此,黑夜必將永遠不會再來。
他也凝視著那一輪夕陽,完全沒再注意她的神情。
因為,那夕陽很美。
血一般灑下一整片輕紗,讓整個世界都度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時間,忽然很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漫長的煎熬。
夕陽的餘輝總是不落下,天,也總是不黑。
白衣天尊,靜靜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這是很久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踏入她的房間——可是,這不是因為關心,而是因為監視。
鳧風初蕾很清楚,除了他,整個九黎沒有任何人能阻攔自己的離去,所以,他只好紆尊降貴,親自前來。
可是,他為何不馬上翻臉?為何不馬上出手?難道上神居然也這麼虛偽?一個能量佔據了絕對優勢之人,有必要在弱小者面前『露』出這樣的姿態嗎?
她膽戰心驚,只是惴惴地思索應對之策。
情不自禁,再退一步。
本以為自己距離他很遠,結果,那麼近。
近得能看清楚他烏黑的睫『毛』。
天下無匹的俊美男子。
造物主第一流的傑作。
可是,她現在看著他,就像看著一條青『色』的草蛇——當他面對眾人,當場說出那句“這個時代,羞辱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時——她已經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