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從未見過這麼長的睫『毛』,就像一隻薄薄的蟬翼,剛剛要破殼而出,溼漉漉的,軟綿綿的,就像新生的嬰兒一般。
他忽然很緊張。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原本是為自己準備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一身的白袍變成了赤紅的喜服,就像無數次夢中一樣。
紅燭,已經燒了一小半了。
燭淚層疊在底部,就像是一朵初見雛形的紅花。
屋子裡,有淡淡的香味。
那是沉香,被放在三足陶盉上先蒸熟了,然後,頂端放幾根銅絲,慢慢燻著,一屋子便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本是為了除掉這沉寂已久的屋子裡的那股虛無之氣,但是,沉浸久了,便昏昏欲睡。
鳧風初蕾本就體力不支,又久久得不到回答,慢慢地,竟然又昏昏欲睡了。
她知道自己這狀態不行,可是,好幾次努力都懶得睜開眼睛,只恨不得就這麼沉睡不起。
對面的人,看著她原本端端正正坐著的身子,忽然微微往床榻靠了一下,可就算是靠著,也還是筆直地。
身體有了支撐,她的精神彷彿好了一點。
他再上前一步,無聲無息。
她沒有聽見這腳步聲。
他將她看得更加清楚。
淡淡脂粉也遮不住她臉『色』的白。
可也正因此,更像極了一朵粉白的花。
九黎的土壤也開不出這樣秀麗的花。
他竟然微微心跳。
原本沉寂了七十萬年的心,怎會忽然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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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就裡,只是再次輕輕上前一步。
只見她的一隻手原本緊緊捏著喜球,但現在,喜球已經墜地了,她還是懵然不知。
半晌,忽然聽得她又開口了:“杜宇……”
一聲之後,忘了要說什麼,忽然有點緊張,似在自言自語:“接下來該行什麼儀式呢?”
那聲音很低微,似漸漸氣若游絲。
這一夜,她一直在勉力支撐。
可是,這支撐點也已經慢慢到頭了。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她本人在昏昏欲睡中並未察覺這一點,甚至並未覺得杜宇一直沉默有什麼好奇怪的,還是笑呵呵的:“成親就得喝酒,對吧?我看看,酒在哪裡……”
婚酒,當然是巴鄉清。
巴國貢奉來的全世界一流的美酒。
比天穆之野的桃花仙釀更美味得多。
自巴國之後,全天下無論多麼高明的調酒師也無法再仿製了。
此時,巴鄉清的美味已經在整個金沙王城上空飄『蕩』。
兩個酒樽明明在案几上,可是,她卻『摸』不到。
“杜宇,酒樽呢?要不,你來斟兩樽吧?呵……我忽然想起,委蛇以前喝巴鄉清喝醉了……”
她不知為何在這時候想起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