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溼潤,眼眶都熱了。
這一輩子,她以為自己絕對聽不到這樣的話——以前,往日,現在,未來——都不可能聽到這麼柔軟嬌嗲嗲的話了。
她只有幾個白痴兒子,一個比一個白痴,除了闖禍,搗『亂』,惹人憎惡,便帶不來任何一絲溫情。
她曾經還渴望有一個女兒,活潑,伶俐,能說會唱,玉雪可愛,抱著你的脖子一聲聲地喊“娘娘……娘娘……”
可惜,沒有!
可惜,一直沒生女兒。
更可惜的是,她在那段昏暗的歲月裡,竟然不敢這麼多想——每每有懷孕的機會,總還是希望能生育一個兒子,一個健康的兒子。
高陽帝的時代,是男權發端並確定的時代。
那時候起,凡俗的女子便開始母憑子貴了。
有兒子的女人才能笑到最後。
縱然高貴如當時的天后也不例外。
唯有兒子,才能將自己徹底拉出絕望的深淵,讓那些流水不斷的年輕情敵徹底潰敗。
更主要的是,必須有一個健康的兒子,才能掌握大權,保住那幾個白痴兒子。否則,一切就完蛋了。
正因此,她竟然一直不敢生女兒——連多想想都不敢。
只可惜,後來,還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絕望的時間很長。
她被這詛咒般的厄運所困擾,在漫長的絕望時光裡,一天天年華老去。
她曾經認為自己永遠也不會翻身了。
她曾經認為那些尋常女人就可以擁有的逗逗小兒女的天倫之樂,自己永遠也不會體會。
她也因此變得心堅如鐵。
直到終於盛怒之下,提刀而起。
直到殺光了天下男人,居然還是沒有任何感覺——彼時,所有的後悔,痛苦,憤怒,悲哀,恐懼……萬般情緒都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當她手提天刀,回首京都,看著滿地的屍橫遍野,看著滿地的血流成河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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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很平靜。
她一點也不曾後悔。
她覺得他們都該死。
他們和顓頊一樣,死有餘辜。
那是一次『性』別之戰,男女之間的巔峰大對決。
是被帝國『逼』得發瘋的一群女人對男人的集體清算。
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就像一個心臟肺腑早就死去的人。
她懷疑自己那時候只剩下了頭顱——只有大腦,只有這永不磨滅的中央處理器在冷靜地指揮進攻,後退,絕殺,撤走……至於各種情緒和情感,已經徹底被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