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鳧風初蕾已經麻木了。
麻木。
多可悲的麻木。
他分明看透了這麻木。
他的雙眼滿是憐憫。
我不知道原因,也不必追究。
但是,我知道,錯不在你。
錯不在你啊,初蕾。
正是他這無言的神情,初蕾忽然徹底崩潰了。
就連金杖幾乎都已經無法再支撐她的站立了。
她甚至巴不得他就像之前一樣,被人驅使,一味地猛攻猛殺,直接把自己給殺死!
她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直接痛下殺手。
而不是現在。
而不是這樣溫柔又熟悉的眼神。
這眼神,比血肉橫飛更具有殺傷力。
“初蕾……初蕾……”
其實,他腦子裡根本連綴不起來過去的一切,都是零碎的片段,偶爾,某一個片段劃過,電光火石一般,一下就熄滅了。
他想不起來——他無法清晰地想起一切的過去。
早已散溢的腦電波終究還是無法完整匯聚,就像他早已死亡的人生。只是,偶爾有靈光一現,有一種潛意識的覺醒。
為了一個告別。
他需要一個告別。
而不是不清不楚地魂飛魄散。
可是,他的眼神千真萬確表明:他知道她是誰。
初蕾。
初蕾。
並不僅僅是周山之巔最後一夜的鳧風初蕾,而是他認識了很久很久的那個初蕾。
他忽然笑起來:“初蕾……呵……初蕾……”
翻來覆去,就只能這樣。
她只是死死盯著他手上的藍色絲草戒指。
他也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那是她親手編織。
她親手戴在他的手上。
他倆的定情物。
後來的白衣天尊,其實壓根就不認識這個戒指。
諸神都緊張地盯著這個戒指。
甚至青元夫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戒指上面。
就好像他的靈魂深處深藏著她的所有資料,但凡一絲風吹過,一點蛛絲馬跡,他立即便可以自動復原有關她的一切。
多可怕的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