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錩目中變幻片刻,道:“二叔是怕張冀供出了你,有他以死明證,到皇伯父跟前遮掩不住吧?”
朱遜爍又怒火上頭:“供個屁!這死閹奴,竟敢往本王頭上潑髒水!”
他說著,上前就踹了張冀屍身一腳,將張冀踹得仰面朝天,匕首深深『插』入胸腔的模樣完全暴『露』出來。
展見星急急移開目光,腿又有點軟了。
“二郡王何必如此!”
羅知府看不下去,皺眉說了一句,但沒有皇命,他暫時也不能再『插』手什麼,只得行了一禮,又跟楚翰林道別了一下,轉身走了。王長史一直站在邊角里,見狀忙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朱遜爍怒瞪了朱成錩一眼:“你給我等著!”
放完話,也不願意再留下來,拂袖而去。
朱成錩緩緩站了起來,撫了一下自己微皺的衣襬,吩咐人:“把張冀抬走吧,別留在這裡嚇著小九。”
朱成鈞沒嚇著,他張著嘴,又打了個哈欠。
朱成錩對著他張得大大的嘴巴:“……”安慰的話全被噎了回去,只得道:“困了就早點歇下吧,明天上學可不許遲到。”
他也走了,留下楚翰林還記得要安排一下展見星,他想了想:“這兩天,你就住在,嗯——”
“住我們這裡吧!”秋果熱情邀請,“我們這有地方住,我給展伴讀收拾屋子!”
楚翰林笑道:“那也好。”他在紀善所裡沒空餘的住處,收留展見星的話,展見星只能打地鋪。
他覺得安排妥了也走了,展見星沒什麼挑揀的餘地,只是暫住幾日,她覺得小心些也妨礙不大,就向秋果及朱成鈞道了謝。
此時滿當當的屋裡空落下來,中間地上那灘張冀留下的血變得刺目了起來。
“真滲人,怎麼偏偏死在我們這裡。”
秋果叨咕著,去提了茶壺把殘水潑下去,又找了塊破布來擦,擦著擦著嘆了口氣:“張冀也倒黴,讓人當了槍使,又當替死鬼推了出來,唉。”
他有一點物傷其類的惻隱,展見星明白,張冀死了,她也沒有什麼大仇得報的痛快,因為張冀不是死於伏法,而是被陰謀傾軋得喪了命。
這不是她想得到的公道。
秋果很快擦完了地,向展見星道:“展伴讀,你稍等一會兒,我把我們爺安排睡了,就替你收拾屋子。”
展見星忙道:“不敢。你把屋子指給我,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在家也幹慣了活的。”
秋果一想:“也行,那你跟我來。”
就拿起盞燈來,把展見星引到西邊一間廂房裡,這屋子陳設簡單,沿牆打了一張通鋪,看樣子是下人屋,只是朱成鈞這裡伺候的人太少,眼下便空著了。
屋裡並不髒『亂』,鋪上有現成的被子,展見星上前要扯了鋪開,秋果一拍腦袋,忽然阻止她:“別,展伴讀,這是張冀蓋的,不吉利,我另拿一床來給你。”
秋果跑出去了,展見星僵在了原地:“……”
張冀慘烈的死相在她腦中出現,她一下子倒退了好幾步,遠離了床鋪。
秋果哼哧哼哧地很快抱著一床被子回來了:“我沒有那麼多的厚被子,這一床是爺的,爺同意借你用幾天,展伴讀,我先去爺那了,等會再過來啊。”
他又跑走了。
朱成鈞的被子被放在通鋪上,展見星遲疑地過去,理了一下,張冀的被子還在旁邊,展見星強忍著不適將那床被子往遠處推了推,但她目力所及之處,桌上的茶盅可能是張冀喝過的,牆邊木架子上的布巾可能是張冀用過的,更別提這張鋪,每一個夜晚張冀都睡在上面……
昏黃的燈盞閃了一下,展見星的心也驚跳了一下,她再也忍不住了,抱起朱成鈞的被子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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