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櫻不可置信地抬眼，臉色蒼白，聲音輕得完全不像她自己在說話：“那……你和齊悅門當戶對，挺合適的。我看她對你挺有意思，你媽媽讓她來，說是給小舅舅相親，估計也沒抱多大希望，其實，是給你找的。這點，別說你了，連小舅舅都看得出來。”

沈雋嗓子有些艱澀地道：“我不會找她的，她跟我妹妹有過節。”

“那都是小女孩時期的過節了，不影響她做我嫂嫂。”沈櫻櫻虛無地笑了笑。

“影響的。”沈雋眉頭緊蹙。

“那你倒是說說誰不影響？”沈櫻櫻冷笑了一聲。

沈雋說不出話來。

沈雋個子高，陽光直射在他臉上。沈櫻櫻抬頭看他，看不清他眸子裡的神情，在炎炎夏日，心卻涼了一片，苦笑道：“沈雋，你比小舅舅真是差勁多了。”

……

“我比小舅舅，自然是差多了。”沈雋過了很久，才勉強能開口，嗓音聽起來很奇怪，“我從小就比他差多了，我膽子不夠大，野心不夠大，能力也不夠，很多事不敢做，很多話不敢說。我這樣的人，就是做一個哥哥，都很不夠格，很差勁。”

沈雋已經很久沒有跟她說過這麼長的話了。

可是這些話，一天也動聽。

沈櫻櫻悽楚地笑了笑，道：“沈雋，我要你的一句心裡話，就這麼難麼？”

“很多話說出來，就真的覆水難收了。現在，還是能各退一步的時候。”沈雋緩緩地說道。

一片雲朵飄來，遮住了陽光。沈雋飛快地別過了臉，轉身要走。

“那究竟要怎樣你才肯跟我說？”沈櫻櫻扯住了沈雋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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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六歲開始她就在等的答案，可是他從來不肯說。

沈雋腳下一停，怔忪了片刻，他們因為這件事吵過很多次，但因為解決不了，每次過幾天就會和好，繼續曖昧不清，但是今天這個時刻，他心裡清楚，大家都長大了，再拖拖拉拉下去，對誰都不好。

沈雋醞釀了一下，擺出一個輕鬆的表情，指了指不遠處的氣槍遊戲，道：“哪天你打槍的成績超過我了，我就告訴你心裡話。”

那就是永遠也不告訴她了。

沈櫻櫻眼裡露出了一絲絕望與迷茫，但很快，她跑到了氣槍攤上，拍下兩張一百大鈔，舉起槍，就往靶上射去。

將門虎女，比起一般人，姿態倒是不錯，不過從小隻練小提琴的小姑娘，哪裡會真的打氣槍。

每一槍，幾乎都是脫靶的。

“櫻櫻。”沈雋微微有點動容，按住了沈櫻櫻的肩。

沈櫻櫻甩了甩肩，回頭冷冷地道：“你走吧，去送齊悅，我有人來接，不用你管，我要自己練一會兒。”

“櫻櫻。”沈雋沉下聲，又喊了一遍。

“你幹嘛阻止我練習？難道你怕過一段輸給我？沈雋，我告訴你，我三歲開始練琴，十六歲就拿了國際金獎，中間用了十三年。不就是打氣槍嗎？我練個十三年，指不定都能參加奧運會了。你等著，十三年後，你總會回答我的。”沈櫻櫻挺了挺胸，一點不服輸。

可是人生又有幾個十三年。

沈雋默不作聲。

沈櫻櫻果真沒再理他，認認真真地練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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