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將手中的小提琴放在茶几上,道:“你這麼遠就能看出是她的琴。”
沈雋垂眸道:“我二叔從不將琴留在老宅,這裡只有櫻櫻的琴。”
齊悅不滿地嗤笑道:“我也是拉小提琴出身的,你怎麼不覺得是我自己帶來的?”
沈雋眸色一頓,最終還是緩緩地說道:“她有天賦,但是從小性子就比較散漫,也不是那麼坐得住的人,有時候上課上著會在自己的琴上亂塗亂畫。”
沈雋指了指小提琴尾端上的一朵小紅花。
沈櫻櫻六歲時候自己印上的吧。
她還記得,那天她第一次拉完一首完整的曲子,炫耀似的跟他說:“哥哥,我厲不厲害呀?我可厲害了,所以要印小紅花。”
他誇她兩句。
她就給自己己印了一朵小紅花。
他嘲笑她品味土氣破壞樂器。
她卻滿不在乎地笑著說:“東西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其實,她的每一把琴,他都認得。
霞光落在沈雋的臉上,將他的眉眼柔和得一塌糊塗。
哪怕猜到了結果,齊悅心裡也是酸澀至極。
這個男人的所有溫柔,都是看向另一個女孩的。
“誰帶你去她房間的?”沈雋收回記憶,看了齊悅一眼,眸子裡多少有一些不悅。
“你媽媽。”齊悅聳了聳肩,道,“她說你爺爺說今晚家宴會到比較遲,讓我一定要留下來,明天還有幾位世伯要來。你媽媽讓我今晚先睡櫻櫻的房間。”
沈雋心裡驀地就像被人捶了一下。
家裡那麼多客房,母親怎麼就就偏要讓齊悅住沈櫻櫻房間了。
是要宣告什麼麼?
齊悅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多想。伯母說是因為櫻櫻房間最好,天天都有人打理。家裡長期不怎麼來客,客房灰太多,怕委屈我了。”
沈雋抿了抿唇,道:“那你也不該亂動她房間裡的東西。”
齊悅勾唇笑了笑,無奈道:“我就那麼像覬覦他人東西的人麼?是老爺子聽說我學過小提琴,讓我待會兒拉一曲罷了。你以為我願意麼?你們家出了個世界級音樂家,我這就是來班門弄斧的。”
沈雋的臉色和緩了一些,但神情還是沉重。
“沈雋,我們雖然是演戲,不過戲總要演足了,不是麼?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一年了,下個月那個訂婚能不能撐過去,我都有些擔心。”齊悅淡淡地說道,眉心聚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巒。
沈雋冷著臉道:“你放心,我會遵守諾言的。”
齊悅澀澀地笑了笑,唇角微勾的樣子,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
——
江城。
邵景睿找到沈櫻櫻時,她正坐在吧檯旁,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神情迷惘而落寞。
酒吧裡,音樂震耳欲聾,舞池裡的紅男綠女正在瘋狂地扭著腰臀。
這是他在這條街上找的第七家酒吧。
邵景睿沉著臉,捏著沈櫻櫻的手腕就往外走。
沈櫻櫻手一抖,手裡的杯子順勢一斜,杯中青藍色的雞尾酒就灑在了邵景睿黑色的皮鞋上。
“啊,對不起啊……”沈櫻櫻低著頭,臉上露出一絲嬌憨又任性的笑容,“不過這位先生你幹嗎要拉我。”
“沈櫻櫻,你好好看看我是誰。”邵景睿氣急地說道。
沈櫻櫻抬頭,微眯著眼看他,氤氳霧氣中,眼前的男人稜角分明,有一雙有些眼熟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