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鐘聲響起來,回蕩著沉悶厚重的聲音,直擊他的心髒。
陸冥捂著胸口,突然朝著鐘聲的方向瘋狂奔跑。
白色祭祀服衣袂飛揚,雪花紛紛墜落,冰雕在鐘聲響起後,快速變幻位置。
那是一個很高的冰臺,鏤空花雕裡鑲嵌著一個巨大的鐘,每次到晝夜分界線這個時間點的時候,就會響起來。
此刻上面滴滴答答地淌著雪血,很快結成冰珠,像一串紅色鎖鏈。
裡面住著一個人,或者說是守鐘人,每次鐘聲響起,他都必須回到這裡,也是他進來的目標。
他的小啞巴卡戎。
陸冥呵氣,看著煙霧升騰又飄散,心髒被無形的手揪著一樣快要無法跳動了。
大鐘的附近只有一個繩梯,在風雪裡搖搖欲墜。
陸冥攀附著梯子,慢慢爬上去,但是都是冰渣子,還有點滑,花費了一些力氣才上去。
古鐘很大,所以這個臺子也挺大的,有一種身處童話故事的感覺,單從視覺效果來看,冰臺鐘擺還是很好看的,然而現實卻是冷冰冰的,要是住在這兒,除了冷,就是孤獨的感覺。
陸冥開啟了古鐘一道很小的木門,彎著身看到一個蜷縮的身影,地下濕漉漉的血水已經被冰封印住了,很刺眼。
可能聽到聲響,少年木木地抬起頭,看向門外,眼神空洞地穿過他,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到。
陸冥俯下身鑽進去,慢慢靠近少年,最後半跪在他面前,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頭。
小啞巴瑟縮了一下,突然往邊緣擠了擠。
“你別怕,我不打你。”陸冥垂著眉目,很輕很柔道。
小啞巴原本繃緊的身體,慢慢放鬆下去,偷偷地觀察著闖入他地盤的陌生人。
陸冥心想,自己應該沒有長成吃小孩的樣子,即便看起來冷冷清清不好接近,也不至於兇神惡煞。
遍體鱗傷的啞巴少年,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布滿傷痕的手,去碰陸冥的手,像是在確認是不是幻覺一樣,在碰到後又縮回去。
陸冥卻手疾眼快抓住少年的手,抓到了就不放了,怎麼可能讓他躲掉,好不容易讓一隻躲殼裡的小蝸牛探出頭,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縮回去。
啞巴少年肚子咕咕叫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就在他窘迫的時候,手裡被塞滿了糖果和零食。
他沒見過這些東西,兩手茫然地捧著,一臉不知所措地盯著陸冥。
隨著陸冥把一包薯片撕開,少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蔥白如玉的手指,深入包裝袋裡,夾著一片圓圓的東西湊到他嘴巴。
“好吃的。”陸冥誘哄著少年,將薯片投餵到他的嘴裡。
關於用一包薯片,誘拐了乖巧聽話的小啞巴這件事,陸冥非常的心安理得。
陸冥在積分商店買了消毒液、繃帶、癒合療傷藥。
他花了一些時間,耐心地處理了少年卡戎身上的大小傷口,主要是小啞巴配合,任由擺布。
後半夜,陸冥環抱著少年取暖,什麼也沒說,時不時還會輕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背,互相依偎著睡覺。
陸冥不知道的是,小啞巴一直沒有睡,在他閉上眼、呼吸平穩後,少年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