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長時間沒回複,可能也找不到話來回應。<101nove.haron等了一會兒,等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洛無跟他說,執行官不可以對目標動感情,想多了,他怎麼可能會對目標動感情。<101nove.haron幽深地凝視螢幕中的人,回複,“首先,如果我擁有感情這種東西,你再對我說這句話,其次,是你在意氣用事不是我的問題,最後,我只遵守裂縫規定的執行官需遵守的規則,而不是你口頭的一句臨時命令。”
話裡話外他想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他不會去叫醒在禁閉室裡睡著的人,裂縫禁閉室相關規定沒有這一條。
過了半晌,洛無冷硬道:“等他醒了,立刻開啟特殊幻境。”<101nove.haron敷衍地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在洛無那句話中聽出了氣急敗壞的感覺,莫名其妙。
<101nove.haron的右手食指落在一個紅色按鈕上,只要稍微用一點力,禁閉室就會變成目標最害怕的幻境。
以假亂真的幻境,陷入其中的玩家即便意識到是虛假的幻境,也會慢慢迷失自我,把它當成真實。
裂縫要逼瘋一個人,關禁閉室是最直接的方式。
<101nove.haron在看到他醒了,沒有一絲猶豫地按下按鈕。
血紅的禁閉室裡,溫度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再困的人也很難真正睡過去。
陸冥也不例外,眼睛還沒睜開,手指已經無意識地曲起,昏昏沉沉地爬起來。
然而狹窄密閉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卡戎不在。
陸冥剛爬起來,突然有一種失重感,就好像電梯故障,從十幾層直接墜機一樣落到負一層。
很難受,想吐。
他蹲下去,抱著頭,彷彿投降一樣的姿勢,脆弱地縮在密閉空間的一角。
直到這股奇怪的墜落感消失,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維持著自我保護的姿勢。
等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血紅的空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美的白色籠子。
記憶裡那些久遠不堪的記憶,自籠子出現後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是個怪物,一個會給人帶來災難的禍害,而這個籠子是為他專門定製的家。
養父告訴他,像他這樣的怪物就該關進籠子裡,出來就是害人。
養母在他餓得發瘋的時候,拿著一盤帶著血絲的肉,還有一疊混著泥土氣息的雜草,笑靨如花地喚他乖孩子,就跟普通喚孩子吃飯的慈母一樣,溫柔注視他從小口品嘗到狼吞虎嚥,即便對方只是把他當成小貓小狗逗弄。
還有他們的孩子,他名義上的弟弟,陸子川也會時不時用惡毒的話辱罵詛咒他,每天不厭其煩提醒他的身份,說他連當陸家狗的資格都沒有。
陸冥不知道人和野獸的區別,也不知道自己和他們究竟有著什麼不同。
他受傷的時候也會流血、會痛,只是不會哭,也有溫飽生理需求,會餓、會渴,哪怕是油膩的生肉或者幹癟的枯草,給了還是會吃,即便吃了胃裡會難受地翻滾,痛到痙攣,但還是強迫自己嚥下,只是想活著。
久而久之,他開始習慣這種暗無天日的圈養,逃不出去就只能受著,這是怪物的生存法則。
他渴望自由,也會羨慕籠子外面的生活,所以被放出來的時候,即便與人類社會脫節了,真的成了被馴養的怪物,還是會努力把自己偽裝得像個正常人。
陸冥失神地靠在籠子,任由那些不堪回憶侵蝕自己,彷彿從自身剝離開來,以靈魂狀態冷眼旁觀著。
這些頂多隻能算他討厭的記憶,不能算他害怕的記憶。
裂縫還沒探索到他內心真正的恐懼,即便探索了,也很難製造出這樣的幻境。
陸冥慵懶地斜靠在籠子裡,雙手抱膝,把臉埋在腿上。
要怎麼做,才能讓卡戎想起來。
太難了,幾乎不可能,他應該想想現在該怎麼讓卡戎進入禁閉室。
要麼昏迷要麼受傷,好像只有這兩個辦法才能見到執行官,那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