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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如此一來,孫秀花自然沒法進城。將老太太拜託給再春媳婦之後,許向華帶著三個孩子進城。

走半個小時的路過去就是公社車站,早晚有一班車進出縣城,五分錢一趟。

一行人剛到車站,就受到了強勢圍觀。這年頭可沒什麼娛樂設施,所以大夥兒閑得無聊就愛東家長西家短的議論。尤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不一晚上的功夫,老許家那檔子事,不少人已經聽說了。

見了許向華,就有那控制不住八卦之心的湊上來。一個公社的,總有點臉熟,再說許向華大小在這一片也算個人物。聽診器方向盤,人事幹部售貨員,可是這年頭最讓人羨慕的工作,認識他的人還真不少。

於是許清嘉見識到了什麼叫說話的藝術,許向華一句不是都沒說那邊,可一道等車的人都目露同情。

還有個紮了麻花辮的大姑娘在同情之下,遞給許清嘉和許家陽一顆糖。

許清嘉:“……”

搖搖晃晃之中,汽車到了縣城。

許清嘉被顛的七葷八素,這路況簡直感人,尤其是大冬天車窗關著,味道那叫一個酸爽。

一下車,許清嘉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許家康好笑地遞上軍用水壺。

喝了兩口熱水,許清嘉徹底緩過氣來,問:“咱們先去哪兒?”

“先去打電話。”許向華帶著三個孩子前往棉紡廠。

廠裡工會辦公室的電話對外開放,供職工和家屬隨意使用,就是要錢,一分鐘一毛錢,很多人都不捨得打。

看電話的是個胖乎乎的大姐,許清嘉好奇地看了兩眼,這年頭想吃胖可不容易。

“呦,這是咋了?”洪梅看著許清嘉臉上的傷叫了起來,許向華帶著孩子來過廠裡,所以她認得。

倒是許清嘉不認得她了,她繼承了原身記憶,但不可能事無巨細都記著。

“摔了一跤,不礙事。”許向華道,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沒必要宣揚得人盡皆知。

紅梅關切了一番: “那就好,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傷了臉,下次可得小心了。”

許清嘉對她甜甜一笑。

“你是要用電話是吧,你先用著,我去打個熱水。”說著洪梅就提著熱水壺走了。昨兒許向華也過來給北京那邊打過電話,只是沒找到人,聽著好像是出門了。

許向華兩口子的事,她也聽說了。離婚得廠裡開證明,哪能瞞得住,不免同情他。私下他們都把那些跟當地人結婚的知青喻為‘飛鴿’,這是他們這最時興的一個腳踏車牌子。可放到到人身上,意思就有點變了。這鴿子累了,暫棲枝頭,可早晚還是要飛走的,飛走了還能回來。

她就不留在這看人傷疤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啊,她還指著許向華幫她捎東西呢。

“先給你爸打?”許向華看著許家康。

許家康臭著臉沒吭聲。

許向華就開始撥號,去年許向軍剛升了一級,終於夠格在家裝電話。

“是我。”許向華把分家結果說了一遍,過程略過不提,說完結果,便把話題轉到許家康身上:“康子我問過他了,他不說吧。”

許向華便把電話遞給許家康。

許家康咬了咬牙才接過電話,一張臉冷冰冰的,好像有人欠了他百八萬。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突然激動起來:“想我過去,行啊,你跟她離婚,我現在就過去,離不離?”

“說不出話來了是吧,你既然離不了婚,接我過去幹嘛,讓我過去看她臉色。”

“不會,當著你的面她當然不會。行了,你們一家子親親熱熱過日子去吧,幹嘛找我過去當觀眾,我才不犯賤!”

“啪!”許家康重重把電話掛上,初具稜角的臉龐上結了一層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