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也有自己的難處,望公主能見諒。天兒不早了,夜深更重,公主早些回去吧。”說完也不等她再說話,徑直繞過她往宮門上走。
夜深更重,他倒是還記得!衛辭心裡有一團火,大冷天的,昨兒個掉水裡也沒能壓住,脫口就喊了出來,“廠公昨兒去廊下家作甚?”
果然宮裡頭求人不行,非得要抓住把柄才能成事,她瞧見陸淵已經邁出宮門的腳又縮回來,對著身後的孫啟壽道:“你先回東廠,料理景福宮的事情。”說完回過身來,朝著衛辭怵怵的發笑。
他的眼眸裡有些令人看不懂的東西,永遠都是那樣一張溫潤如玉的眸子,她好像看不清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臂如這一刻,他該是要生氣的,可又偏偏地朝著她詭異的發笑,倒是笑的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東廠裡那些個十八班酷刑,她也有所耳聞,此刻又沒人,她真怕陸淵會殺她滅口。
“公主昨兒個也在廊下家?”他試探性的問她。
衛辭被他唬得不敢說話,只愣愣地點頭,“我昨晚瞧見你趴在牆頭上,不知道作甚。”
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兩人之間的秘密,她想著能拉進兩人的關系,也好讓他買個人情給她,順水推舟就解決了她的麻煩,可瞧著他的面容,似乎又不像那麼回事?到底是秘密,還是把柄,恐怕還不大好說。
眼看著天兒越來越沉,夜幕像是要壓下來一般,她心裡砰砰直跳,本來就沒人待見她,要是這會子死在這裡,估計幾個月也沒人知道。
陸淵掉轉視線,朝著病嬌道:“夜涼了,你去給公主拿件披風。”
病嬌呆愣愣的站在那兒,顯然他們之間是有事情要談,特意將她支開,她乜著眼朝衛辭擠眼色,可偏偏她愣是沒看見,病嬌急的心裡嘆了口氣,只好退了回去,朝重華殿走去。這一來一回,估計要走好大一陣子。
見病嬌走了,陸淵定定的打量衛辭,似乎在考量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見他不說話,又補上一句,“我昨兒個去散步,剛好撞見廠公,我沒認出來,以為是刺客,想必廠公當時是有要緊事要辦。”
一句要緊事說的含含糊糊,有什麼要緊事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偏要翻牆?再說了,縱然是司禮監的太監,夜裡也不是能輕而易舉的就進宮的,進進出出都是有專人歸檔,所以說,他這翻牆的行徑必定不尋常。
他長長哦了一聲,似乎沒放在心上,有一搭沒一搭道:“據咱家所知,公主在重華殿的夥食似乎並不富庶,怎麼倒吃撐了要去散步,該不是跑到廊下家去私會情人吧。”
她驚得抬頭,這是什麼意思?他的把柄輕輕鬆鬆就到了她的頭上,私會情人?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他抿著嘴笑,繼續道:“廊下家一帶都是些小太監,公主莫不是還有對食的癖好?”
“你——”越扯越遠,越描越黑,她頓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她還沒去揭發他的罪行,反倒被倒打一耙,她氣道:“廠公說話可要三思,這樣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倒是廠公,近來和貴妃娘娘走的近……”說話只說一半才最有深意,何況又是陸淵這樣的人,這接下來的事情怎麼填補都覺得怪異。
陸淵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剛剛眾人出柔儀殿的時候,他就瞧見她往裡瞥的眼神。這件事宮裡頭的人,誰的心裡沒個腹誹,可到底怎麼樣呢?誰敢拿在明面上來講,那是自尋死路!
他欺上前來,抬手就握住她的脖頸,衛辭頓時透不過氣來,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了,他又鬆了手,呵笑道:“有些事情,公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臣是太監,不是男人,你就是說破了天,看又有誰相信。”說著他竟拿手捏住她的下顎,嘴角漾著笑,鼻翼之間只約摸有寸把來遠,衛辭被他唬得大氣不敢出。
腦子裡嗡嗡地響,像是掉進了冰窖子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辭只覺得身上冰涼涼的,可偏偏下頜像是火燒一樣。陸淵早走了,她在這裡等病嬌。
偷雞不成蝕把米,大概形容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她早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自作聰明的去威脅陸淵,他沒殺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果然太監惡毒這話一點也沒錯。
“主子,主子!你怎麼坐在地上,督主他人呢?你們談的怎麼樣了?”病嬌著急地看著她,一面問一面將手裡的披風蓋在她身上。
她轉過呆滯的視線,朝著她:“病嬌,我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