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在那裡,施施然道:“我的確不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那些都是聽人說的,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我又沒親身經歷過,怎麼知道?”
病嬌急得下了重手,吵道:“那您現在這句話什麼意思?對他徹底改觀了?主子,我是叫您巴結巴結陸掌印,可沒叫您把自己搭進去,他可是個太監!”
“太監又怎麼了?”她接過來就道,這些天來總有人時時刻刻提醒她,他是個太監,她沒由來的反感。沒人天生就樂意當太監的,斷子絕孫一輩子困在宮裡面,就算是手裡藉著威風攬些大權也無可厚非。
病嬌嘖嘖道:“主子,您變得可真快,前兩天還在我跟前埋怨呢,這才幾天,給您腦袋上按兩下,就把心都按到他心坎兒裡去了?”
“你再說我就叫廠臣把你扔進河裡喂魚!”她咬牙恨恨道。
病嬌也不怕,她這人就這樣,一說不過人就耍狠,她早就看穿了,滿臉不屑道:“主子現在學會借人耍威風了?要我說,您應當看清楚些早做決定。白日裡同你說的,你也考慮考慮,咱們回蘇州,陸掌印去建安,那燕王的府邸不就在建安麼,咱們也一道兒過去瞧瞧,沒準兒那燕王就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物,您一見鐘情了呢?”
衛辭閉著眼,將胳膊枕在頭底下,睏意來襲,怏怏打著哈氣道:“病嬌,這才幾天,你都說了三個男人了,我又不是老色女,別一個一個的往我身上派。你上輩子肯定是個男人,還是頂花心的那種,哪家姑娘遇上你,真是天災!”
病嬌哼唧著,“誰說我說了三個,有一個不是不算數麼?”
她順著調問:“哎,你說陸淵會不會不是太監?”她突然腦子裡蹦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您就別臆想了,宮裡頭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太監們一個一個排著過去檢查,別想有漏網之魚!”
她頓時洩了氣,似乎有些落寞,“說的也是,宮裡頭頂忌諱這個,想想也沒可能。”轉念一想,她又道:“可是像他那樣級別的人,哪裡會有人敢去查他?我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您操心這個作甚,別打歪心思了,他就是假太監,您也沒轍!”
衛辭被激的坐起來,忿忿道:“我好歹長得也還過得去,憑什麼就瞧不上我?”不是她自誇,宮裡頭的那些嬪妃也沒見得有她好看,在蘇州的時候,人人都說她是美人胚子。
“我又沒說您長得不好,瞧瞧您,胸是胸腰是腰的,脫了衣服也能算是個尤物。要說好看,我瞧著督主都比您好看。可關鍵不在這裡,他和貴妃不是走得近麼,我看他就喜歡貴妃那樣的,再一看您和貴妃,壓根兒就不是同一類人,沒法兒比。”她向來呲噠她慣了,什麼話也不忌諱。
她一面打著呵欠,一面道:“不早了,再說下去天兒就要亮了,我回去睡了。”說完就掀簾兒出去了。
說了半天,睏意也沒了,她怔怔地望著頭頂上湖藍色的帷幔,心裡想著病嬌的那番話,難道真要嫁給燕王麼?可是,似乎有些不甘心。
手朝被子裡摸去,空空如也,她驚得跳起來,被子裡裡外外找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那封書信。原本是要寫給雲華的,睡覺前還攥在手裡的,這麼這會就不見了?
她跪坐在腳後跟上,抬眼看向遠處,風吹起帷幔,帶起漣漪。
也許她真該清醒清醒了,就像病嬌說的那樣,沒準兒雲華早就成親了,什麼誓言全都忘的幹幹淨淨,這會子還惦念著,也太不知趣了。
翻了個身朝裡,聽著外面的風聲和水聲,昏昏然沒一會兒就夢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