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初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連看也不敢看邵鈞庭一眼。
邵鈞庭的聲音,卻依舊是淡然的:“我只是上樓,向你媽媽解釋一件事。”
明笙起身,拍了拍邵初陽的肩。
邵初陽愣愣地收回手。
邵鈞庭步履沉重地走上樓,沒敲門,直接就推開了門。
俞舒看到他,眸子裡閃過一絲惶恐和懊悔。
“小四,我錯了。”俞舒哽咽著道。
她笑了笑,二十年前,她剛嫁進邵家時,邵鈞庭才十歲不到的樣子,虎頭虎腦的,脾氣很臭。
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哄得這個孩子,喊她一聲三嫂。
邵文柏忙,邵鈞儒也忙,邵鈞雅出嫁了,那幾年,連邵鈞庭的家長會都是她去的。
這一聲三嫂,如今,她恐怕是再也聽不到了。
邵鈞庭垂下眸子,啞著聲音,道:“你確實錯了,而且錯得厲害。因為你居然會覺得三哥從來沒愛過你。”
俞舒的臉色一下就白了,脖頸繃得緊緊的。
“你知道為什麼三哥出事那天,林秘書會和我一起坐在三哥的車上麼?”
俞舒囁喏道:“為什麼?”
邵鈞庭垂下眸子,道:“三哥其實已經知道初陽的身世了,那段時間他被調查,大概覺得自己會出事了,所以那天找林秘書談這件事,他甚至考慮過讓林秘書帶你們母女離開。至於我……”邵鈞庭頓了一頓,又道:“我為什麼突然下車,不是因為我要買東西,是因為我在車上和三哥吵架了。其實那天……我在公司裡也和三哥吵了很久,一直吵到車上,我那時候真的不能理解他的選擇,不理解
為什麼他是向林秘書道歉的那人。我是因為生氣才下的車……下車前,三哥和我交代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照顧你和初陽……”
他至今記得,下車時,邵鈞儒殷殷囑咐:“鈞庭,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怕自己會出什麼意外。倘若我出了事,你可否替我照顧你三嫂和初陽,或者至少做到彆強迫她們,別為難她們……”
那時他年輕氣盛,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種寬宥。
始終不肯點頭答允。
他氣沖沖地下車,甩上車門時,三哥隔著窗子,對他說:“鈞庭,是我對不起你三嫂,也對不起你……”
三哥那時的眼神,他在後來很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在葉時晴那裡,才解開了那個結。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可是他對三哥,依舊恨不起來。
因為他只記得他下車後,剛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了巨響,那一瞬間,他的雙耳幾乎失聰,回頭,只看到了沖天的火焰和被熱浪掀翻的轎車。
一切都化為塵埃。
“原來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只不過在配合我演這一場戲。”俞舒緩緩勾起唇角,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而下。
“媽……”邵初陽扶著門框,聲音酸澀。
邵鈞庭淡淡地回眸,隱忍而不發。
“小四,你現在希望我怎麼做……我要怎麼做才能贖罪……”俞舒伸手拉住邵鈞庭的袖子。
邵鈞庭垂下眸子,道:“三哥當年讓我們照顧你們。我為信守承諾,至於其他的,還是三嫂自己想吧。”
不強迫,不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