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牽著歐陽琪的手下了塔後,燁澤正倚在車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道:“口幹了吧,車裡有礦泉水,潤潤喉。”
我白了燁澤一眼,說道:“知不知道什麼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文盲一個,沒有你的知識淵博。”燁澤自貶了一下,將目光望向歐陽琪,“不死了?”
歐陽琪不語。
“莫凝那個傻女人肯定答應你什麼條件了,不然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輕易改變主意?”燁澤是瞭解我的,同時他也是瞭解歐陽琪的。
至於我答應歐陽琪什麼事,我自然不會說。
燁澤開車送歐陽琪回歐陽家的時候,剛好與開車出來的歐陽坤撞個正著。
歐陽坤下了車,燁澤也下了車,他們倆一見面,雙方都恨不得將對方給吞沒。
歐陽琪下車之後,歐陽坤將目光轉移,看著歐陽琪,心疼地責備道:“跑哪兒去了,一個晚上都找不到人。”
歐陽琪狼狽地笑著,眼裡的委屈只有我知道,她哽咽地說道:“爸,以後我乖乖聽話,晚上不出去了。”
“你先進去。”歐陽坤命令歐陽琪馬上回去,歐陽琪聽從了他父親的話,走進歐陽家,剩下的,也就是我,燁澤還有歐陽坤。
以前的歐陽坤是意氣風發的,每次看到燁澤的時候,嘴角總掛著樂呵呵的笑容,雖然笑裡藏刀,但表面功夫卻做得非常好。
現在已經撕破臉了,也就沒辦要偽裝,所以歐陽坤沉著臉,目光如劍般刺向燁澤,“姓易的,你就算是恨極了我們歐陽家,你也不該對琪兒下手。”
燁澤不以為意,搭著我的肩,說道:“趕緊回家補個覺去,這某人一大早就開始吠,真得太討人厭了。”
燁澤把歐陽坤的質問當成了狗叫,我聽得出來,歐陽坤自然也聽得出來。
“易燁澤,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歐陽家?”歐陽坤在燁澤背後厲聲質問著。
燁澤的腳步一停,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渾身都在醞釀著一股氣,那股氣由心而生,慢慢轉為憤怒,他松開我,轉身,厲眼瞪著歐陽坤,說道:“我為什麼要對付歐陽家,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程秀珠的兒子。”
話一落,歐陽坤頓時怔住了,他眉頭一皺,眼神閃爍著,回憶著,各種情緒湧了上來,估計是猜到了某些可能,歐陽坤的目光再次鎖定燁澤。
“不可能。”
“怎麼,怕了?你在怕什麼?怕知道真相後,你更加無地自容了?”燁澤的步步逼問讓歐陽坤招架不住。
“你到底是誰?”歐陽坤顫抖著,他是一個精明的商人,能在福城這麼久,不可能猜不出其中的原因。
“程秀珠當年那個孩子沒打掉,我就是那個孩子。”燁澤咬牙,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那雙憤恨的雙眸帶著嗜血的光芒。
“不會的,怎麼可能?”歐陽坤猜到了,一切不必言明就知道全部的真相,“阿澤,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開玩笑的。”燁澤神經質般地笑了起來,上前,一本正經地替歐陽坤整理著領帶,說道:“看把你給嚇得,一把年紀了這麼不經嚇。”
歐陽坤重重地握住燁澤的手,“你恨我?”
燁澤不語,他用力地掙脫著歐陽坤的手,不以為意地說道:“為什麼要恨,我跟你之間只有商場的公平競爭,輸了就是輸了,人老了總該是要退下來的。”
燁澤對歐陽坤是無情的,每句話都像針一樣的紮進這個中年男人的心裡。
他的眼神裡含著光芒,閃閃著,此刻的他已經猜出了燁澤的真實身份,我相信燁澤選擇這個時候公佈他的身份,就是想給歐陽坤重重一擊。
他做到了,歐陽坤被這所謂的真相震得一動不動,老淚縱橫著。
燁澤牽著我上了車,原本剛剛有帶著微笑的臉此刻已經深深地沉了下去,他冷漠地發動車,非常快速地離開了。
一路上的沉默,燁澤不斷地踩著油門。
路上上班的人太多了,車很容易堵上,燁澤情緒難以控制地重重拍著方向盤,他在報複歐陽坤的時候,也將自己囚進了一個牢籠裡。
我靜靜地看著他,我明白,只有讓他自己掙脫那個牢籠,他才能真正得到解脫,至於他什麼時候想得開,我不知道。
車堵了半個小時多,燁澤送我回到了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