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院子裡燈籠的光,謝懷卿認出來這些酒是他和雲昭一起在邊塞住著的時候買的。
雲昭坐在院子裡,將酒壺的蓋子掀開丟到一邊,仰頭先喝了一口酒。
烈酒入喉,讓雲昭的膽子都變大了一點。
她拿著這酒壺,狀似不經意的詢問謝懷卿:“你還記得這酒我們是在哪裡買的嗎?”
謝懷卿神色微頓,隨後才輕輕點了點頭,回道:“我記得。”
這酒是在邊塞的一家小酒鋪買的。
那家酒鋪是一對夫妻在經營,裡面賣的酒都是他們親自釀的。
他們釀酒的功夫很好,釀出來的酒水醇香濃厚,雲昭很是喜歡。
一來二去買的多了,雲昭也就和那酒鋪的夫妻熟絡了起來。
看著他們日日相伴的生活,雲昭那時還對謝懷卿說過羨慕他們那種平凡充實生活。
謝懷卿想到這裡,眸色一凝,驀然抬頭看向雲昭。
雲昭彷彿沒有察覺到謝懷卿看過來的視線一般,仰頭看著沒有被燈光汙染的星空,唇角微微上揚。
“有些時候,我倒還真是羨慕他們那種平平淡淡的日子。”雲昭彷彿只是隨口一提般說了這句話。
話音落下,她又喝了一口酒,神色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尋常。
謝懷卿卻始終這麼沉靜的望著她,嗓音乾澀發緊,那握著酒壺的手指用力捏著壺身,連帶著手指都有些泛白。
“平淡的日子……”謝懷卿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嗓音沙啞,“阿樘,你今後想過怎樣平淡的日子?”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謝懷卿的嗓音都有些微顫,像是在緊張。
謝懷卿這個問題問的很奇怪,是系統都分析不出具體內容的奇怪。
在系統看來,平淡的日子就是平淡的日子,為什麼還要加一個‘怎樣’呢?
但是雲昭聽懂了謝懷卿這句話裡暗含的意思。
就是因為雲昭聽懂了,所以始終抬頭看著天空,不敢回頭去看謝懷卿哪怕一眼。
她攥緊了衣袖,故作輕鬆的說:“可能是同愛的人三餐四季,一生一世一雙人。”
頓了頓,雲昭怕自己的意思不夠明確,又補充了一句,“然後……兒孫滿堂。”
後半句話,算是雲樘雲大人這個身份給謝懷卿最明確的拒絕答案了。
謝懷卿聽到她的回答,只是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吐出兩個字,“挺好。”
雲昭聽到他的回答,又緩緩低頭,手中的袖子拽的更加緊了。
謝懷卿舉起手中的酒壺,一連喝了近半壺的酒。
烈酒入喉的滋味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受。
雲昭今日喝酒是為了壯膽。
謝懷卿今日喝酒……是因為不得。
雲昭看見他這種不要命試的喝法,立刻把他手中的酒壺搶回來。
“哪有這樣的喝法。”雲昭捏緊了手中的酒罈,沒有還給他,“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說著,雲昭把上面烤好的肉串遞給謝懷卿。
謝懷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雲昭,才抬手接走她遞過來的肉串。
今日燒烤的食材很新鮮,廚子調製的調料味道也很好,可吃起來卻索然無味。
雲昭沒吃多少烤串,倒是將那一壺酒給喝完了。
她一扭頭,就見謝懷卿的腳邊已經堆放了三個空酒壺。
“阿樘。”謝懷卿慢吞吞的抬起眼眸,用那雙眼睛定定的看著雲昭,卻又偏偏沒有什麼後續。
“我在。”雲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