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餘燼在真空裡凝成赤紅珊瑚,段宇胡亂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痂,看著重新聚攏的星際物質發出嗤笑。
那些纏繞法則鏈條的丹爐殘片正瘋狂吞噬星塵,拼合成三頭六臂的機械怪物——每個關節都鑲嵌著曾被他炸燬的丹爐通風口,黑洞洞的孔穴裡噴湧著三十六種異火。"轟!"裹挾著隕石碎片的罡風擦過耳際,少年反手將半截斷劍插進凝結的丹香雲團。冰魄珠的殘渣突然倒捲成鏡面,映出他背後悄然成型的紫霄雷網。段宇猛然旋身踢碎冰鏡,飛濺的冰稜恰好卡住雷紋陣眼,整套殺陣頓時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扭曲成麻花狀。"就這?"他啐出口血沫,染紅的虎牙咬住腰間酒葫蘆塞子,"小爺炸爐那會兒,你們祖宗還在學控火訣呢!"葫蘆裡珍藏的九轉回春液剛觸及舌尖,整片星空突然坍縮成煉丹室的模樣。段宇瞳孔驟縮——那些怪物利爪掀起的風暴,分明是當年他煉製天階丹藥失控時的靈力亂流!
記憶裡炸飛的青銅鼎耳此刻正嵌在怪物眉心,噴吐著令他渾身發麻的熟悉丹毒。靈力枯竭的經脈傳來灼燒感,少年踉蹌著撞上某塊漂浮的玄鐵殘片。掌心突然傳來刺痛,低頭髮現是十年前楚風替他擋下丹雷時崩斷的半截劍穗。暗紅流蘇纏繞著星砂,竟在虛空勾勒出兩人初遇時的場景——那時他還是炸爐炸塌半座山的廢柴,而楚家小少爺正捧著糖炒栗子蹲在廢墟上傻笑。"原來在這等著呢......"段宇突然低笑出聲,染血的指尖劃過腰間十二個空藥瓶。每個瓶底都刻著歪歪扭扭的"楚"字,那是摯友每次歷練歸來必帶的補給。當最後半粒回靈丹在齒間崩碎時,他忽然將玄鐵鞋墊拍在湧動著禁術陣圖的傷口上。劇痛炸開的瞬間,宇宙深處傳來鼎靈氣急敗壞的怒吼:"混賬!焚魂禁術會把你......會把我變成行走的煉丹爐?"段宇截斷那道神識,染血的酒葫蘆狠狠砸向撲來的怪物,"三年前你不肯認主的時候,小爺早把禁術陣圖紋在脊骨上了!"鞋墊融化的金屬液突然幻化成楚風的佩劍形狀,精準刺入怪物胸前的青銅鼎耳。噹啷一聲脆響,段宇恍惚看見七歲那年,自己把師父珍藏的紫金丹爐捅了個對穿。那些飛濺的丹渣穿透時空,此刻正吸附在他滲血的傷口上,將破碎的經脈改造成詭異的丹紋迴路。瀕臨潰散的神識海里,忽然浮起鼎靈傳授《九轉融靈訣》那夜的星光。白髮老者將酒壺拋給偷聽的少年:"若遇死局,就把自己當丹藥煉了。老東西......"段宇咳著血沫笑起來,五指突然插進心口,"你說丹師最高境界是煉天煉地煉己身——"裹挾著丹毒的罡風撕開護體靈氣,三十六種異火同時纏上他的四肢。
少年卻恍若未覺地扯出半截靈骨,沾著心頭血在虛空畫出楚風獨創的松紋劍符。當怪物利爪觸及眉心的剎那,整片星域的廢丹殘渣突然共振,化作萬千丹火沒入他開裂的識海。"那就看看是你們先吞了我......"段宇染血的瞳孔燃起金紅焰紋,周身毛孔開始噴湧混著丹香的雷火,"還是小爺把諸位煉成十全大補丸!"靈魂剝離的劇痛席捲而來的瞬間,少年最後看見冰魄珠映出的星雲漩渦,竟與鼎靈密室裡的丹陣分毫不差。他忽然明悟這些宇宙怪物為何執著于丹爐殘片——那分明是有人在用跨星域丹陣將他煉作藥引!黑暗吞沒意識的剎那,段宇用斷劍在左臂刻下楚風教他的保命陣圖。鮮血勾勒的符文觸及丹毒,竟在星空綻放出兩人初遇時的糖炒栗子香氣。段宇的脊骨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那些嵌在血肉裡的丹爐殘片正與靈骨瘋狂共振。他看見自己七竅噴出的血珠懸浮在真空裡,每顆血珠都倒映著不同年份的丹火——七歲炸爐時竄起的青磷火,十五歲煉製築基丹失控的紫霄焰,還有上個月剛收服的九幽冥火此刻正在灼燒他的魂魄。
"老東西......"他咬碎第三顆後槽牙,任憑丹毒在牙齦上腐蝕出焦痕,"這就是你說的......呃啊......丹火鍛魂?"劇痛突然具象成實體,化作三十六條鎖鏈穿透琵琶骨。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機械怪物的核心丹爐,此刻正從時空裂縫裡拽出他散落的記憶殘片。段宇看見十二歲那年的雨夜,自己蜷縮在炸燬的丹房角落,用瓦片在牆上刻"總有一天燒光你們藥田";又瞥見三日前楚風將本命劍穗系在他腰間時,袖口露出的新傷疤還滲著魔氣。冰魄珠碎片突然在識海里拼成鼎靈的虛影,白髮老者抬手拍散他逸散的魂魄:"混小子,煉己身要留三分清明!"段宇被這話激得發笑,滿嘴血沫噴在某個撲來的怪物臉上:"留你祖宗!"他反手抓住貫穿胸口的機械觸鬚,任由上面倒刺剮下半斤血肉,"小爺的清明......都他媽刻在仇人墳頭了!"異變在此時發生。滲入經脈的丹毒突然與回春液產生反應,化作淡金色的霧氣纏繞周身。段宇驚覺那些被撕裂的魂魄碎片,正隨著霧氣流轉形成全新的周天迴圈——就像他上個月改良的九轉金丹丹紋!劇痛陡然翻湧成熱流,少年撞進某片星雲時,後背竟將兩顆小行星碾成齏粉。他錯愕地看著掌心騰起的混沌火,這團曾吞噬過三位元嬰長老的兇焰,此刻溫順得像是初生的靈寵。"原來如此......"段宇突然咧嘴狂笑,染血的虎牙咬破舌尖,"鼎靈老鬼說的煉己身,是要把老子煉成行走的天地熔爐!"他猛地撕開胸前焦黑的衣料,露出佈滿詭異丹紋的胸膛。那些曾害他痛不欲生的經脈裂紋,此刻正吞吐著星塵與丹火,將撲來的機械怪物熔成液態靈氣。某個形似九轉丹爐的巨型怪物試圖用鼎耳鎖他咽喉,卻被少年張口咬住鼎耳上的陣紋。"喀嚓!"青銅碎渣混著異火吞入腹中,段宇周身毛孔突然迸發七彩丹霞。
他抬腳踏碎虛空,整片星域的廢丹殘渣竟隨他步伐凝成丹劫雷雲。當紫金色雷光劈開某隻怪物的核心陣圖時,少年嗅到熟悉的糖炒栗子香——正是楚風獨創的破陣劍氣!"楚木頭!"段宇突然朝著雷光劈開的裂縫大喊,"給小爺留半包糖炒栗子當慶功宴!"回應他的是驟然暴漲的劍意。
萬千星輝突然凝成松紋劍符,將剩餘的怪物釘死在坍縮的丹陣節點。段宇卻眯起眼睛——那些潰散的機械殘片並未化作靈氣,反而在真空裡重組出詭異的丹爐圖騰。圖騰中央懸浮的青銅鼎耳,分明刻著七歲時被他捅穿的那尊紫金丹爐的編號!酒葫蘆脫手墜向深淵的剎那,段宇忽然聽見鼎靈的聲音混在星際風暴裡:"蠢材,丹爐是容器......容器你大爺!"少年突然並指成劍,將剛剛恢復的靈力盡數灌入腰間劍穗。暗紅流蘇裹挾著星砂,在虛空劃出楚風教他的追蹤陣圖,"等小爺逮到幕後黑手,定要把他塞進夜壺煉成十全大補丹!"追擊途中,某片隕石帶突然飄來熟悉的丹香。
段宇瞳孔驟縮——那些懸浮的玄冰晶簇裡,竟封存著他去年炸爐時失蹤的玄黃鼎殘片。冰晶表面還凝結著新鮮的血指印,看紋路分明是丹修特有的控火訣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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