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也不管手下怎麼殺死逃跑又被抓回的盜匪,再次來到河岸邊,指揮第二輛馬車準備面朝河岸往上衝去。
他先來到拉車的馬匹旁邊,小聲的給熟悉的馬匹說了些鼓勵的話,這匹從冰汛關附近從盜匪手裡獲得的北地馬親暱的用臉蹭了蹭基爾的頭盔,隨後點點頭。
“努把力!”
鼓勵一下馬匹,基爾來到馬車車廂尾部,深吸一口溼潤的涼氣,隨後再次伏低身子抓住馬車尾部:“走!”
趕車的年輕人立即甩動韁繩,催促馬匹發力拉車,四蹄翻騰間,鬆軟的河岸泥土飛濺。
基爾也同時腰一挺,雙臂抬起馬車後輪。他隨著馬車往前的移動,提前一步邁動雙腿,躺過小河的水流與河底的泥巴卵石,即將馬車往上提的同時,也給馬車一個往前前進的推力。
基爾的兩匹北地馬的體力都不如西部行省的草原馬,因此這一回基爾更加賣力的將馬車車廂抬起往前推去。
“呂呂律!”
這匹北地馬也使出渾身的力氣,搖頭擺尾的拉動套在身上的套索皮具。
很快,第二輛馬車就這麼上去了。
這輛馬車上趕車的年輕人也在馬車上去的一瞬間,主動讓馬匹鬆勁,避免一口氣衝出好遠距離。
旁邊早已在河岸上等候的人,在拉車的馬匹放鬆安靜下來後,這才互相幫助著再次爬上馬車車廂。他們老實主動的將車廂中亂做一團的物資堆疊起來,隨後再互相靠著坐上去。
體虛嬌弱的四位被救姑娘,也在趕車年輕人的伸手拉扯下,好不容易才爬上馬車。她們雖然精神虛弱,但還是睜大眼睛好奇的觀察著基爾這樣一個有些不同的年輕騎士。
具體有哪裡不一樣,她們淺薄的人生經歷搞不明白,但直覺卻覺得可以信賴才殺過一個盜匪的年輕騎士。
“這位騎士大人,該怎麼稱呼他啊?”
領頭的那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姑娘向趕車的年輕人詢問。
但其實這個年輕人也不過是今天才認識基爾的,他甚至連基爾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呃,啊呃,嗯。”
支吾了一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後一臉遺憾的低下了頭。
倒是同一輛車上抱著一個昏睡少年的老人回答了被救姑娘的疑問,老人扶了扶撿來的防水獸皮帽,讓其遮擋住降雨:“我倒是聽年輕騎士說過一次,似乎是叫喬,喬基爾。聽他說話的口音,似乎不是附近人,反倒是像王國北面人說話的樣子。”
其他所有人都沒注意過口音這點,反倒是一輩子走南闖北的老人就此分析了起來。
馬車稍微走了幾步,離開了攀爬河岸的地方,以避免跟最後一輛馬車撞上。身後不遠,手持武器的年輕人們押解著一個個噤若寒蟬的頭像盜匪從長滿青草的旁邊河岸爬上來,接著重新被綁在馬車後面,而三具屍體,則被人拖過小河,腰部被拴上一截繩子,準備掛在三輛馬車的後面,跟盜匪們作伴。
這是赤裸裸的警示,告訴他們別耍小心思,逃跑的下場就是如此。
老人的聲音響起:“王國年輕,人口大都是從別處遷移來的,其中帝國的人最多。但帝國人說話雖然也用通用語,可各地說話還是稍有不同。”
雖然老人只是自言自語,但周圍人反正都沒事,便都豎起耳朵,聽聽看老人都會說些什麼,來避免他們重新回憶起被盜匪折磨關押的記憶與痛苦。
“王國東部人口最多,但人口來源其實大多都是從緊挨著的帝國西部來的。你們如果未來到王都去,便能在王都外圍的城鎮裡發現那裡跟帝國沒什麼區別。帝國什麼樣,王都外也就什麼樣。”
“那裡的人就是帝國西部人口的說話口音。至於南部行省的人,則是從帝國西南眾聖之地逃難來的人,說話口音就很雜一些。我年輕時各地說話大多都還保持著較為統一的口音。但等我老去,幾十年時間過去,南部行省各地的民眾口音就大不一樣了。”
老人溝壑縱橫的臉龐上露出笑意:“大家定居下來後就不再走動了,各地就慢慢發展出了自己的一套說話口音。哎,真快啊,不過我這短暫的一生,王國建國至今不到一半的時間,大家就分化出了不同的說話方式。”
他搖搖頭,似乎覺得南部行省未來不怎麼好,更不要說導致他深陷囫圇被解救的如今混亂局面了。去年打了一場大敗仗,這導致行省各地的貴族騎士們不得不大規模集結起來,聚集出超過去年的兵力才敢發動進攻。
可如果今年也打了敗仗,那就真的全完了。
未來十幾年除了行省首府的部分地區還能保持和平,估計其他地方都得亂套下去。
包括但不限於各地的盜匪趁勢做大,成為地方威脅;其次還有逃回家鄉的敗軍佔領小城鎮,導致戰亂;另外還有騎士家族的死傷導致具有平定一地力量的長期空缺。
更深一層,地方底層貴族的損失,勢必會導致上層貴族的做大,王黨必然會在南部行省壓制貴族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