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之後,每一個點滴的進步,都能揮畫出一條鴻溝出來,拉開與各人的差距,而實力差距之大,幾若於天地之別。
正因為如此,蘇妄才會對傲劍突然的進步忌諱莫深,兩人的爭鬥,他已隱隱被傲劍壓在了下風,也因為如此,蘇妄才要搶先出手,以奪先機。
半步已然如此,更遑論讓半步之上的武學大宗之境?
那是比天高,比海深的境界,在能劈山斷流的半步大宗師眼中,每一位武者大宗都是能摘星拿月的究極存在,絕不可招惹,除非,你自忖對方不會以大欺小,就像某個陸姓人士。
雖說如今交手的兩人還不是武學大宗,但對戴老大二人而言,其實並無差別,至少,不是他們能對抗的。
“戴老,可有疑難?”好似察覺到戴老大的一分遲疑,單婉晶忽然傳音了過來,音波清婉,若黃鶯之啼,光聽聲音,便能叫人心神一震,彷彿一縷拂面而來的清風。
雖然她的身份高貴,但戴老大半步大宗師的身份也不低,該給的禮數還是要給的。
“無事,聖女!”戴老大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同樣傳音了回去。
在自家聖女面前,他又豈會說出洩氣的話?漫說,縱然他不敵傲劍,不還有單婉晶麼。
身為魔門聖女,單婉晶身上自是藏著許多秘寶,便是對付不了傲劍,自保總是無虞的,而且,她的境界也不低……
另一旁,便在單婉晶傳音之時,耶律飛燕同樣也在同段通等人交流,不同的是,卻是她在勸說段通等人繼續前進。
“……師伯祖但請放心,燕兒與那人認識,他總不會為難我們的。”說這句話時,耶律飛燕努力壓下了即將燥熱起來的臉皮,眼眸中卻流轉出一絲羞意,恰如盈盈春水一般,清冽而動人。
直看得武家兄弟眼睛都發直了,陸餘華隱晦地閃過一絲怨毒。
段通為南僧世孫,年齡頗大,卻低了北俠一個輩份,高耶律飛燕三輩,又因南僧北俠兩派向來的交好,耶律飛燕喊他一句師伯祖卻正好合適,也喊得他心中暖烘烘的。
“哎,又是一對痴情人。”段通為人老練,神清目明,如何會看不出幾個小兒女的心思。
想及北俠一脈的幾個女兒家都是這般的出眾,風姿卓立,惹得江湖中無數少俠英傑慕艾爭風,段通心中忽然笑了起來;“想來,燕兒不比他的姑婆差吧?”
轉念之間,段通卻想到自己在中年之後,初見小郭女俠時,也曾心動的情形,頓覺臉皮發燒,急忙運轉真力,將氣血壓了下去。
難為他一大把年紀,差點就在小兒女面前失了態,這麵皮,差嗲丟到姥姥家了。
但隨後,段通再想到北俠家的幾個女子都一腔的情意送給了無情人,落得空閨鎖怨,夜半空嘆,心下又覺不忍起來。
女兒家出眾,挑選的夫婿自然也要最出彩的,但世間的奇男子身邊又怎麼少得了紅顏知己?
專情者給不了她們幸福,多情者又非良人之選,一顆心終究是分不成兩份的,出眾如她們,也無法與別人分享同一顆心。
最終受傷的,只能是她們自己。
段通有心勸解耶律飛燕兩句,為她點明道路,卻不知從何說起。
世間的情情愛愛最是糾纏複雜,又豈是說說,就能說透的,也因此,才有情孽的說法。
便是段通自己,年輕時,與他的先祖們一樣,也是惹得一身風流債,還都沒還完,又怎敢插手小兒女間的愛憎離愁?
“或許,是北俠夫婦佔盡後輩的幸福,他的兒女子孫才會都如此磨難吧。”這般念頭在段通腦中閃過,即刻被他甩了出去,當下也只做不知,別過話題,傳聲道:“這般說來,那蘇妄年輕也不是很大,江湖中不知何時出了這般的英才,實在叫老夫汗顏,到時老夫可要好好看看這人。”
“……”耶律飛燕再未應答,但白嫩的臉皮,終究還是紅了起來。
段通這話雖說者無意,但她聽者有心,怎麼聽,都似要見家長的樣子。
回到戰場,但說蘇妄合劍撲起,颳起猛烈勁風,攪動了狂瀾,迅速突破到傲劍身前,鋒芒未至,劍形的氣勁便已劈了過去,卻自然激起一道透明氣牆,抵在了之前,微微扭曲,好似逆流漩渦。
這道氣牆卻非傲劍的護體罡氣,而是他散發於身外的氣息,雄厚剛猛,幾乎凝成了實質,不比罡氣差。
蘇妄能引動氣象變化,傲劍自然也能,根本不用外放真力罡氣,只需騰起蓬勃戰意,周身氣流自能應激變化,籠罩其身,化為護體氣罩。
然而,護體氣罩也僅僅只是氣罩而已,防禦半步以下者,或有奇效,但對上蘇妄的劍光,氣罩不比薄紙脆弱。
劍光微閃,氣罩即為蘇妄剖成了兩半,劍鋒轉而黯滅,鋒刃已削斷了傲劍的寒毛。
“好利的劍!”
殷殷血痕在其臉上浮現,傲劍眼神微眯,心底暗喝了一聲,並指一豎,但有赤紅劍光從他指尖射出,間不容息之間,便橫在了南天劍的劍鋒上。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