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可白復身後的人卻還是寸步不離的跟著,那是宋貴妃的眼線。
“我想跟你說說話。”白復開口。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沒有必要,你回去吧!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該想清楚的你自己想清楚,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再說什麼。”
“你們都滾!”白復望著身後的人。
那些人朝著白復行禮,“奴婢乃是奉了貴妃娘娘的吩咐,不敢離開恭王妃半步。”
“你們不走,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白復突然拔出髮髻上的簪子,尖銳的頂端快速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這麼一來,所有人都慌了,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擔當不起,只能悻悻的退下。
薔薇推著林慕白進了屋子,白復緊隨其後。
婢女守在門外,免得閒雜人等靠近。
林慕白沒有做聲,指尖輕柔的摸索著手中的墨玉釦子,背對著白復不願多看她一眼。
身後是膝蓋落地的聲音,白復跪在了地上,朝著林慕白重重磕頭,“是暗香蠢笨,未能明白師父早年的苦心,暗香愧對師父救命之恩。”說著,泣淚兩行,悔恨不已,“如果當初暗香肯真實相告,也許不會落得今日下場,師父——”
“別叫我師父,我擔不起。”林慕白長長吐出一口氣,“當年我就說過,收爾為徒應坦誠相待,不可私匿。你可做到?你給了我一刀,我未曾怪你,知你必定有所苦衷。三番四次我給過你機會,你卻傷如意傷我傷我身邊的人。我不管你現在是暗香還是白復,如今都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不必跪著,你沒錯,錯的是我。”
“師父!”白復淚流滿面,“是暗香錯了,是我錯了。師父,求您原諒我。”
“我不會恨你,但我也不會原諒。”林慕白深吸一口氣,“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嗎?”
“師父!”白復悔恨交加,“是暗香錯了,求師父責罰。”
“當初是你自己要脫離師門,如今哭哭啼啼的算怎麼回事?”薔薇實在耐不住,“你害了主子多少次?你害瞭如意多少次?因為你的自私自利,因為你的仇恨,你傷害了身邊的每一個人。大家都是被你自己逼走的,難道你想求得原諒,咱們就必須原諒你嗎?”
“暗香,如果當初主子被你殺了,或者如意死在你手上,你此刻的求得原諒又該去哪裡求?沒有人非得遷就你,也沒有人一定會原諒你,錯了就是錯了,有些錯誤是沒辦法挽回的。現在大家都有個交代,也算是徹底兩清。”
“你別再纏著主子,你也別再主子跟前哭哭啼啼,沒有任何意義。當初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願意回頭,非要斷了這師徒緣分,如今緣分斷了便是回天乏術。以後,好自為之吧!”
白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畢恭畢敬的朝著林慕白磕了三個響頭。
當初是自己非要斷了這緣分,非要一意孤行。
如今,的確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多謝師父當年的救命之恩,也多謝師父不殺之恩。”白復伏跪在地,淚流滿面,“暗香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師父的恩德,暗香來世再報。”
“來世,就不必再見。”林慕白決絕。
暗香顫顫巍巍的起身,面色慘白的朝著外頭走去。臨到門前,她又回頭看了林慕白的背影一眼,“其實我好想回到清河鎮,回到林氏醫館,好像當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林慕白至始至終都沒有轉身,白復踉踉蹌蹌的離開。
薔薇俯身蹲下,啞著嗓音低低的開口,“主子,她走了。”低眉便看見林慕白握著墨玉釦子的手,微微的輕顫。
六年的情義,相依為命,怎麼會到了這樣的絕境?
原是這世上的人,說散就散,真是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你不珍惜,自然會有後悔的時候。
“算起來,這世上真的有因果報應之事。我從夜家莊出來,遇見了瘋瘋癲癲的她。許是覺得她年歲小,一時心下不忍,才會將她帶在身邊。我每日精心照顧,看著她一點點的好轉,看著她逐漸從瘋癲的狀態,恢復成正常人的模樣。雖然偶爾還會犯病,可至少她已經像個人。”林慕白眸光微涼。
“我們相依為命,一起上山採藥,一起治病救人。她那性子直,總捨不得我吃虧,為此還經常跟人家打起來,惹得一身傷。我曾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成為永遠,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到了分道揚鑣的那一日。”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別有深意的開口,“等事情塵埃落定,活著的人,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