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晤作為一國國君,有許多國事要處理,自然不可能在大殿裡監考一天的。他只是在貢生行禮時在位,並在貢生們開始寫文章時坐一坐,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
出了大殿,他召齊伯昆來議事時,隨口問了一句:“會試第三名的齊慕遠,是你的孫子?”
齊伯昆連忙低頭回道:“正是臣之不肖孫。”
趙晤微一頷首,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去看齊伯昆遞上來的資料。
……
殿試的策論不限字數,不過一般每一篇都要寫到兩千多字才合適。杜錦寧上午寫了兩篇策論,就著肉湯吃了兩個飲餅,繼續寫了最後一篇,再把三篇文章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以館閣體將三篇策論端端正正地抄到了試卷上。
說來也是可憐。古代書生自打認字起就要練毛筆字,不管哪一級的夫子對於書法都很看重。要是字寫得差,不管你文章先得如何,都先把你鄙視一通再說。當初杜錦寧的字寫得不好,沒少被先生和同窗贈以萬分惋惜的目光。
可科舉考試一路考上來,能把自己的字跡顯現到閱卷官面前的,就只有縣試和殿試一頭一尾兩次考試了。其餘時間,都只在謄抄官面前露一小臉,字寫得醜和美對科考成績都沒啥影響。
想到這裡,杜錦寧無比慶幸科考的這一制度,讓她有時間把字給練好——此時她還不知道會試的時候,她的館閣體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把她從會元的懸崖邊上救了回來。
將三篇文章仔細抄好,天還沒有黑,杜錦寧想了想,又坐了一會兒,見有人交卷了,她便也起身將試卷交上了去。
齊慕遠緊隨其後交了卷,跟著杜錦寧一起出了大殿。
兩人沉默著走出皇宮,齊慕遠這才開口問道:“明天,去幹嘛?”
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現在終於考完了。介於杜錦寧的勤奮,他十分想知道杜錦寧明天是一如繼往地繼續看書呢,還是以何種形式放鬆一番。
杜錦寧摸摸下巴:“如果我明天繼續在太學的藏書樓裡看書,別人會不會覺得很奇葩?”
“會。”齊慕遠很肯定地道。
“……”
杜錦寧無奈地嘟了嘟嘴:“我進太學,是打算把它家藏書樓裡的書看完的。現在還有一個書架的書沒掃完。以後不是太學的學生了,齋夫怕是不會讓我再進去。“
齊慕遠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要不,我明天陪你去?”
杜錦寧頓時笑了,笑容十分好看。
她點頭道:“好。”又安撫齊慕遠道,“其實藏書樓裡有許多書是我在灕水和桂省府城看過的,那些書都不用看,直接剔除就好。一個書架裡重複的書不少,我估摸著我沒看過的也就十來本。我看書的速度又快,估計有個三五天就能把那書架給掃完了。”
齊慕遠看著她美麗又可愛的笑顏,心緒悸動,非常想伸手去摸一把那粉嫩的臉頰。
“錦寧……”他低喚一聲。
“嗯?”杜錦寧轉過頭來,抬眸看他。
齊慕遠望著她,喉頭滑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感覺到氣氛有些旖旎,杜錦寧心裡動了一下,垂下眼眸,沒有追問齊慕遠喚她做什麼。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直到過了一條大街,杜錦寧遠遠看到汪福來和姚書棋守著一輛馬車朝這邊張望了,她才道:“那我回去了。明日我直接去太學,你到藏書樓找我就行。”
見有了剛才那樣彼此心知肚明的尷尬,杜錦寧仍沒有拒絕自己來陪她,這似乎是預設了自己的存在,齊慕遠心裡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