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寒山三人在這裡竊竊私語,那頭,即便趙昶喝完了茶,這場茶事表演已結束,眾人仍沉浸在這場茶事表演所帶來的震撼裡。
也不知是琴聲太過打動人心,拔動了每個人最孤寂最需要撫慰的那根弦,還是和尚茶師行雲流水的動作以及對面水舫佈置的茶席營造,把大家帶入了某種意境,在場的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被深深震動,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彈。
還是杜錦寧說了一句:“大家請坐吧。”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杜大人,你是怎麼想起這樣辦茶會的?”趙昶對這場表演最是深有所感,問話的時候還一臉震撼。
眾人都紛紛豎起耳朵細聽。
在場的人,都是讀書人,多多少少都參加過各種詩會、文會、茶會。但在這些聚會中,茶不過是跟點心一樣,都是用來喝的。即便名義上是茶會,主辦者請了善茶者來做點茶,那也不過是在品茶的“品”字上。大家看著茶師點茶,然後對茶的味道誇讚一番,便已點到茶會的主題了,最主要的還是交際與人脈擴充套件。
從來沒有人會用環境、用琴聲、用茶席、用茶師,創造一個讓人沉浸其中的氛圍,達到這樣一種震撼人心的效果。
直到現在,大家心裡仍然有那種感覺,猶如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杜錦寧沒有回答趙昶的問題,反而環視一週,問道:“剛才的茶事,大家有什麼感覺?”
“感覺特別寧靜。”
“彷彿置身於深山茅舍中。”
“萬籟此俱寂,但餘鐘磬音。”陸九淵引用了一句唐詩。
此句一出,眾人紛紛附和:“對對,此句深諳剛才茶事之道。”
杜錦寧點點頭,眼眸看向了趙昶:“這便是我在茶事中所要表達的道,謂之茶道。”
“茶道?茶中之道?”
“茶裡面還有道?什麼道?”大家不解。
杜錦寧微笑:“道在人心裡。每一個人,都會領悟自己的道。不如咱們寫文以記之,把領悟到的道寫出來?”
“好。”大家轟然響應。
大家都是讀書人,寫文章最是拿手。現在大家都心有所感,寫一篇文章自然不在話下。
“文章大家一會兒再寫,我們還是再來欣賞一次茶事表演吧。”杜錦寧道。
這一回不用多說,大家立刻安靜下來。此時,琴聲再起;伴隨而來的,還有簫聲。不一會兒,罄聲也加入其中。緊接著,七八個人的誦經聲響起。
旋即,一個穿著一襲白衣,如觀世音菩薩一般打扮的女子誦著經走了進來。在她之後,跟著四個侍女模樣的女子,每人手裡捧著一堆東西。
“這是……要在大廳裡表演那什麼‘茶道’?”眾人心裡都如是想。
本來,像這種聚會,都是男子出席。如果有女子參加,這場宴會必是帶著“色”的,女子也都是青樓請來侍候大家的。
可眼前這一幕,大家的思維沒有半點往那種有“色”宴會上去聯想。或是因為前一場茶事表演餘音尚在心間,又或是因為這些女子打扮得甚是聖潔,為在家居士,是佛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