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和才子?”陸九淵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他在年輕時跟關樂和在詩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倒是知道關樂和才華橫溢。
莫非,這兩篇文章是關樂和寫的?即便不是關樂和寫的,也是受他的影響吧?
就如同祁思煜的文章裡處處有祁元道的影子一樣。
這麼想著,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有出處,有淵源,師從高才,即便杜錦寧那兩篇文章傳出去被人質疑,他們也有話說了——名師出高徒麼。
心態一放鬆,他的神色也變得從容起來,撫著鬍子道:“我看你文章,頗為贊成孟子之‘萬物皆備於我’的說法。那麼,對於六經,你待如何去解?”
杜錦寧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歷史上那個陸九淵的理論,回道:“六經注我,我注六經。”
六經即是《詩》《書》《禮》《易》《樂》《春秋》六部儒家經典。《樂經》因在秦始皇“焚書坑儒”時被坑掉而失傳,所以後來就變成了五經。
陸九淵這話就是問她怎麼看待聖賢之書,她治學的理論是什麼。
杜錦寧用的是歷史上那位陸九淵的說法來回答。“六經注我”就是自己繼承孔孟之道的方法,“我注六經”即是借六經闡發自己的思想。意思就是說,每個人對於六經的解釋都不同,只不過是藉此來闡述自己個人的見解。
這種說法,杜錦寧是很贊成的,所以乾脆就借用了這麼一句話。
陸九淵眼睛一亮,兩隻眼睛如燈泡一樣望著杜錦寧,差點把杜錦寧嚇了一跳。因考生們退出去而大大方方走出來的史修和彭士誠,看杜錦寧的目光也如同看一件珍寶一般。
杜錦寧這句話,又重重地擊中了他們的心房。
彭士誠性子最急,又緊接著問道:“那麼,對於六經,你有何心得?”
這是問她具體如何看待六經了。
杜錦寧略一思忖,道:“《易》也者,志吾心之陰陽訊息者也;《書》也者,志吾心之紀綱政事者也;《詩》也者,志吾心之歌詠性情者也;《禮》也者,志吾心之條理節文者也;《樂》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誠偽邪正者也。”
“好,說得好。”彭士誠用力擊了一下掌,兩眼放光。
趙良也一臉讚許之色:“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見解。”他師從祁元道,推祟的是氣學,但這兩種學說並不矛盾,有些地方還一脈相承。而且杜錦寧這種說法,他個人也是極贊同的。
陸九淵的眼裡也綻放著異樣的神采。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作不作假的問題了,心情迫切地問杜錦寧道:“你的這些理論,可是取自你老師關樂和?”
杜錦寧愣了一愣,旋即搖了搖頭:“呃,不是,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
本來把這些理論推給關樂和是比較好的,這樣比較容易讓人信服。但眼有這三人那狂熱的目光讓杜錦寧心裡發怵。要知道這些學說理論是關樂和提出的,他們定然不會回去,而會立刻收拾行裝殺往灕水縣。到時候關樂和一問三不知,這事就得穿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