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玲詫異的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張建軍扶著額頭:“昨天趕過去宋大夫說不行,要送醫院,結果剛出村子,丁廣泉就咽氣了。”
郭愛華聞言不由自主的又摸了下李光明的額頭,魏玲也轉頭看向李春峰。張建軍強打精神問她兩:“他們幾個怎麼樣了?”
郭愛華搖搖頭:“燒的沒那麼厲害了,其他的還不知道。”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三人看著炕上睡著的六個人一起發呆。
過了一會,女知青那邊邱芳珍和薛詠梅吃過早飯過來替換郭愛華和魏玲,才發現這邊的人還餓著肚子,兩人忙去做飯。
飯還沒做好,丁長生就帶一幫村裡的大叔大爺們來了。說怕感冒會傳染,要把病號們集中起來好照顧。還能活動的幾個知青雖然心裡擔憂不想讓人被帶走,但是拗不過丁長生,只能眼睜睜看著丁長生帶著人把發燒的病號們抬走了,只有李春峰和金威沒有發燒,僥幸留了下來。
郭愛華追著丁長生問:“丁書記,這是要抬去哪?”
“別擔心。”一個幫忙抬人的大爺告訴郭愛華:“靠山那邊有村裡的祠堂,統一抬到那邊給宋大夫看著。村裡發燒的幾個已經抬過去了。”
人被抬走了,薛詠梅讓郭愛華和魏玲趕快吃了東西去補覺。郭愛華回到屋裡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是擔心不已。魏玲看她這麼擔心,問她:“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郭愛華猶豫一下,還是說:“你也累了一夜了,李春峰還等著你照顧呢,我自己去吧。”說完,她爬起來穿好衣服,就照著好心大爺告訴她的地方去了。
郭愛華在村裡繞了幾圈,才找到地方。
就在村外的山腳下,破破爛爛的立著一座像大廟一樣的屋子,早年是村裡的祠堂,後來破四舊的時候被砸過一遍,就廢棄了。郭愛華看著這麼破的屋子有點疑心:那些都是病號,怎麼可能放在這漏風的破屋子裡?
她雖然這麼想,還是走過去準備看看。結果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中藥味,宋大夫正蹲在大堂裡熬藥。
“宋大夫?”郭愛華狐疑地問了一聲。
“小郭同志?”宋大夫也看到了郭愛華:“來的正好,你幫我看著這藥,我進去給再給他們打一針退燒針。”
郭愛華過去蹲在熬藥的爐子邊上:“宋大夫,丁書記咋整個漏風的屋子?這大冷天的,病號們住這樣的屋子能行嗎?”
宋大夫也埋怨丁長生:“我也說不能讓病號們這麼住,得送去醫院。免得跟丁廣泉似的,有啥沒檢查出來耽擱了,那就是一條命!結果丁書記不樂意,就讓我看著。還非得送到這裡來,沒火又漏風,這是耽誤人呀!這責任我負不起!”
郭愛華看著爐子,默默聽著宋大夫的抱怨。宋大夫抱怨夠了,就進去廂房給病號打針,過一會出來問郭愛華:“你們知青醒了一個,叫李什麼的那個。你要不要去看看?”
郭愛華心中一喜,立刻站起來往屋裡跑。
李光明果然已經醒來了,他睜眼看著漏風的頂棚,覺得冷風呼呼的往自己濕透的被窩裡鑽,還發著低燒的身體一時間又冷又熱,瑟瑟發抖。
郭愛華跑進屋,就看到李光明正發著抖使勁往被窩裡鑽,忙過來幫他拉被子,結果發現被子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李光明看到郭愛華,雙眼發亮,他打著抖從被子裡伸出手握住郭愛華來給他拉被子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郭愛華,我能叫你愛華嗎?昨天在水裡的時候,我都覺得我快死了。當時就想,和你處了這麼長時間物件,都沒叫上你一聲愛華,我真是死了也不甘心。”
郭愛華被他說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她回握住李光明的手:“別動不動死呀死的。只要你好好的,叫啥都行。”
李光明扯著嘴角勉強對郭愛華笑了一下:“我真的覺得我快要死了。這又冷又熱的,難受都快難受死我了。”
“你快別說了,那是被子被你的汗浸透了。”郭愛華摸著李光明的被子:“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得想法子送你們去醫院。”
郭愛華出了屋子,宋大夫叫住她:“小郭同志,你回去幫忙找找這些病號的家裡人,讓他們也都幫忙勸勸丁書記,這些人得送醫院去。”
郭愛華答應了宋大夫,回去家裡找其他幾個知青商量要怎麼動員其他病號的家人一起去找丁書記。
張建軍問:“丁鐵柱在不在病號裡?”
郭愛華想了下:“在。”
“那你先去找劉玉婷,劉嬸知道了肯定要去找丁書記鬧。”張建軍出了個主意:“就劉嬸那個威力,丁書記肯定鬧不過。”
“你這餿主意不錯。”薛詠梅誇獎張建軍。
這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郭愛華硬著頭皮去找劉玉婷,頂著劉寡婦簡直要吃人的目光哭訴了病號們的待遇。
沒等她說完,劉寡婦就怒氣沖沖的出門往丁長生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