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芊芊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她立刻坐正了擺手：“我只是這麼一問，你——”

“是認識。”夏曉霞突然說話。

尹芊芊詫異地看向她。

“剛被我父親趕出來的時候，方承安救過我一命。”夏曉霞平靜地將那些過去說出口，臨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一句，“哦，方承安就是那個方霆雲的父親。”

尹芊芊嚥了咽口水：“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我也還了，後來我為他坐了一年牢，原本應該判兩年，可能他找人幫了我，我表現的也還行，就減刑了。”夏曉霞說著攏了攏頭髮。

她坐在沙發上，頭頂水晶燈灑出冰冷白光，她被那白光膠附著，一瞬間，恍如遠坐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前。那時候的她還未被歲月打磨過，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犟勁兒，挑眉抬眼都在叫嚷著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衝。

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下一秒夏曉霞便笑起來，從遙遠的時光裡醒過來，對她親愛的女兒自嘲般地說了那麼一句：“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還想著當俠女呢。”她說完便起身伸了個懶腰，“好了，趕緊去洗澡睡覺，明早沒課了？”

“啊，有課。”尹芊芊這才回過神來，哭喪著臉點頭，“明天早上滿課。”

“那還不趕緊去。”夏曉霞抬手在她額上輕點一下，“你再怎麼樣都得給我好好唸書。”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洗漱。那你明天一個人要去找那個合作方？”尹芊芊起身問。

夏曉霞點頭。

“那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夏曉霞笑起來，“你老媽我當年一個人走南闖北都可以，現在在京都找個熟人談談合作還怕被人拐賣？芊芊，你這也太小看我了。”

尹芊芊聽到這話頓時也覺得自己真是太小看她媽媽了。

從前她覺得她媽媽是個有魄力有行動力的人，很厲害，但做事向來有自己的規劃，從來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可當她更加深層次地瞭解到她媽媽年輕時候的“英勇”事蹟，她才覺得，永遠不要小看你的老母親，你壓根就想象不到他們年輕的時候有多牛逼。

他們眼下的苟且，說不定就是你們這些後代崽崽給拖累出來的。

尹芊芊想到上輩子自己乾的那些蠢事，可能她媽都會覺得，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沒種的小蠢貨出來。她媽媽能忍住沒把她給弄死，那可能真的是母愛的光輝起了作用。

“我去洗澡。”尹芊芊想到這一點之後，只覺得自己快沒臉見人了。

夏曉霞應了聲，跟著尹芊芊也上了樓。

她就睡在尹芊芊旁邊的房間裡，晚上她洗漱過後躺在床上有些感慨，多少年了，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去，居然也可以被這麼坦然地說出口。

可能她真的是放下了。

但恨還是有的。

放下只是不想再為難她自己而已。

可對方承安這個“恩人”，當年煙館裡的那些經歷，她將銘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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