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不會還要他給畢空引薦她們吧?開玩笑,他又不是抖。
惹不起,總躲得起吧。笑軒火速收拾東西,準備逃離災難現場,又忽然被小郡主一聲尖細柔弱的驚叫給嚇著,差點沒左腳絆了右腳。
小郡主也顧不上失態了,焦急地指著下邊:“殿下怎麼勒馬了?是不是周圍有什麼危險!”
她的聲音微弱,但每個字都毫不客氣地鑽進了笑軒的耳朵裡,嚇得他小心髒也跟著猛地一彈,顧不上其他跑了過去。
畢空獨自一人站在偏南的位置,他這周圍叢林茂盛,顯然是個好地方,也許是剛開始他的身姿過於熟練,少年們領略後都自動躲避了他的位置,不想成為襯託他的綠葉,才導致他現在周圍都沒有人。
他忽然聽了下來,是因為他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不像是野獸的咆哮,也不像是風吹樹的聲響,具體是種什麼聲音他也說不上來,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抵是有點像熊之類的大動物在撞樹。
可禁軍之前已經清理過這周遭,怎麼還會留下這些有威脅的動物?
不過,如果是有人故意要害他,那這附近有這些東西也完全說得過去。
居上峰的人們注意到那位白衣飄飄似謫仙的小殿下突然勒馬,抓著韁繩在一片密林前徘徊,那樣子看上去比其他風塵僕僕的郡王世子們要更為賞心悅目。
大多數人都當他是自命清高、臭美,才會在這樣的比賽裡穿著一襲白衣。只有笑軒大概明白這其中的內幕……
穿著白衣,應該是為了避免衣服沾了血或者灰塵還看不見,笑軒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只要那衣服沾上血,他會立馬下馬去河邊洗衣服,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的。
這十年如一日的該死的潔癖。
畢空停步不前,他思忖片刻,還是選擇了向那個聲音傳出來的地方騎去,離那聲音越發近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搭好了弓箭,滿臉戒備。
待在上峰,一直關注著畢空的女眷們都注意到了,小殿下週遭的氣場忽然變了,之前他搭著箭四處晃悠的樣子與其說是狩獵,還不如說是在閑庭信步,喝茶都沒有他那麼愜意的了。可是現在,他還沒見到一物,就已經戒備地拉滿弓,那樣子才算是真正暴露了他骨子裡的血性。
而且……難言的性感。
別說女眷們一邊提心吊膽一邊激動難耐了,就連笑軒看著他忽然變了幅神情的樣子,也在無意間心跳漏了兩拍,怔怔地望著那人。
他是遇見了什麼?這底下不是說沒有大野生動物麼,怎麼會讓他都戒備了起來?
比起欣賞男色的女眷們,笑軒的心更是隨著畢空的動作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可以他都想跳下去拽住那人的衣角,叫他不要再往前走。
只有他們這些俯視的人知道,畢空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綿延不絕的密林,茂密的樹葉遮住了豔陽,叫人都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平白無故多了一些危險的氣息。
畢空的馬停在了密林前,他確定聲音是從這裡面發出的,然而他不知道還該不該往前走。
往前走,裡面也許是未知的兇猛的野獸;但不往前走,他卻又隱約聽到了人啜泣的聲音。
終於就在他猶豫的那一空檔,一聲兇猛的熊的咆哮從密林裡傳了出來。
這一始料未及的事故讓所有人都傻眼了,不過片刻,上峰便猶如沸騰的水,四處都是慌亂的聲音,他們在上峰周圍都是士兵,熊是不可能傷到他們的。
但是……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親王就在那聲音的正前方,所有人都開始為他祈禱。
緊接著更讓眾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那位親王架著馬,沒有逃跑,反而還想著裡面尋死似的沖了進去。
登時驚叫聲一片。
那位高居步輦之上的尊貴的婦人都一改往日平靜的神色,冷冷望著自己下方的禁軍統領。
“愛卿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對此,張啟也始料未及,他環視了一圈長公主的黨羽們,心裡無數罵孃的話如鯁在喉。
這群黑心的,居然讓他當冤大頭,這奕王腦子怕也不是個清醒的,這情況下他居然還沖進去?
腹誹歸腹誹,張啟只能盡力彌補現在的窟窿:“臣等現在就去救殿下出來!”
“快去。”女皇冷冷道,她瞥了一眼端坐在她右下方的女兒。
長公主也正見機注意著她母後的神情,母女倆四目相對,真正憂心忡忡的面上卻要維持冷靜,真正毫不在乎的那位面上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滑稽的是,她們都看出了彼此心底的想法。
笑軒難以置信地蹲下,他完全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了,聽見了猛獸的叫喊聲還不騎著馬撒腿就跑?還向著猛獸的地方跑?
為什麼?為了看起來更英勇,去換得陛下的獎勵麼?他的陵兒怎麼可能這麼蠢……那他到底想做什麼?
畢空駕馬奔進密林,聽見了一陣尖叫聲,循聲看去,這一看就看見了在上峰,面色略顯蒼白——似乎是被他舉動嚇到了的笑軒,而笑軒也抓緊了這難得對視的機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別擔心!”畢空遠遠地對他笑了笑,也不管那人聽不聽得清他的聲音,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裡,被鬱郁蔥蔥的綠色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