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壞了,想畫這雙眼睛時死活都畫不出來,不想畫的時候怎麼隨隨便便就畫出來了?笑軒盯著畫紙,神情古怪。
“怎麼了?”劉沂問。
笑軒有一百個私藏這張紙,再給劉沂重新畫的念頭,卻不敢外露。只能面露難色,道:“微臣罪該萬死,沒能講殿下眉眼之美畫出分毫,不知殿下能否恩準微臣重新拿一張紙?”
這馬屁拍得應該夠了吧。他心想。
果然,劉沂很是受用,喜滋滋地捋了捋頭發:“準。”
“殿下果然如傳聞中人美心善,”笑軒忙不疊繼續拍馬屁,轉身尋紙,然而不動還好,一站起來立馬頭暈目眩,差點分不清東西南北,匆忙下他扶住桌子,描了畢空眉眼的紙差點被他掃到地上,笑軒心中警鈴大作,強裝無事,“咳……真該聽老師的話鍛煉身子的人,這人一坐久了站起來就頭腦發暈。”
劉沂輕笑:“哦?大人不如過來給本宮瞧瞧。”
笑軒哪兒敢過去,手上小動作收了桌上的畫紙,幹巴巴笑道:“臣最近腸胃不好啊,殿下讓臣解決下三急可好?”
不知道是墨水的問題還是香味的問題,總之他是不敢待在這個房裡了,萬一他真的落到張旭川那老家夥手中,運氣好說不定被他譏諷毆打,運氣不好……他是不敢想象。
張旭川最初送他進宮裡,無非是要他做他的眼線,自打瓊意的事情激發兩人矛盾之後,他們倆的關系比佛道兩教還僵。至於瓊意究竟去了哪兒,笑軒至今都不知道。
“大人捨得就這樣走嗎?”劉沂有備而來,豈會讓他尿遁,她三步作兩步跑過來,臉上興奮清晰可見,看得笑軒毛骨悚然。
若不是萬分危急,笑軒也不像刀戈相見,而此刻他再不拔刀,可能他就真的得成為某壯烈犧牲的貞烈男子了。
他還來不及想拔刀之後的對策,就驚訝發覺自己已經渾身無力,別說是拔刀,他就是抬手都軟綿綿的,渾身像是躺在棉花上,人也變成了棉花,力氣全被壓制住了,憋得好脾氣如他都心底悶氣升騰。
“殿下這是何意?”笑軒死死盯著靠近的女人,他只能挪著步子後退,而且還不能放開扶著桌子的手,否則必然摔個狗吃屎。
劉沂欣賞自己的傑作,張開嘴露出一顆白色藥丸,笑道:“大人如果不舒服,吃本宮嘴裡這顆藥就好了,大人想不想吃?”
笑軒一聽這話,顧不上什麼美人絕色的曖昧,只覺得胃裡翻騰著惡心反胃。
劉沂也想不到笑軒絲毫不遮掩他的嫌棄,看到時怔住了,劉沂一向靠著顏值勾一個準一個。
這也不能怪笑軒,他精神全用來控制幾乎不受控制的身子了,哪裡注意得到臉上那心靈的窗戶自然流露出了心中嫌棄之意。
劉沂笑容僵住了,之前作畫時,她並非不知道笑軒看著她的眼睛出了神,她心底暗喜自己雖已三十卻依舊魅力無限,可萬萬想不到……
“大人還真是倔強啊,”劉沂哼笑道,“這弱不禁風的模樣,真是太合本宮心意了,張旭川那家夥也算有良心,隔九年又給本宮送了個尤物。”
……
笑軒渾身使不上勁,頭暈目眩的感受很像曾經低血糖發作,漸漸的,那好似含著濃鬱麝香味的女聲他也不能聽見了。
等他意識再恢複時,人已經被僕從架著拖到了銀月繁星之下,清冷清新的空氣驅逐了他身上縈繞的水蜜桃香味兒,使得他那猶如一團糨糊的腦子分明過來。
抓著他的兩個僕從都身高馬大,他們兜兜轉轉一路上躲著絡繹不絕的賓客,不知道已經繞了多久,終於兩人開始抱怨。
“這麼大個人,我藏哪兒去啊!”面板黝黑的壯漢道。
“所以老子早就說了西廂房西廂房!就你屁事多,那裡關了一個人又怎樣,殿下都說了,那個人要是再不願意交代的話,後天就弄死他,一個死人而已,你還怕他弄出什麼事端?”
“可、可是……”另一個男人結巴了,想反駁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兇狠道,“如果出了事,你擔!”
“我擔就我擔!慫貨。”細高個男人暗罵。
於笑軒趁著兩人互懟,悄悄打量著外邊的地形,開始暗自思索體力恢複後的逃跑路線。事實證明小時候就該皮一點,否則他今日對翻牆還真沒有太大地把握,屆時若是條件允許,他說不定還能順便把那位“後天就要被弄死”的仁兄救走。
三人又是躲又是藏,終於到了較為偏僻的地方,這兒比劉沂最初帶他去的那間屋子還要靜謐黑暗,屋外的一棵已不知年限的古樹根盤踞錯亂,茂盛的樹葉旁逸斜出,堪堪擋住了白月光,讓周遭一片黑暗。
唯一一點兒光亮是透過紙窗傳出來的昏黃燭火,這屋子看著還挺大,顯得燭火也不夠明亮。兩人開了鎖後便一腳踹開門,門應聲而開,將那位被關在裡面、被反手捆著手的人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那人坐在冰冷簡陋的石床上,燭火的暖光勾勒了側臉完美的弧線,給人清冷的氣質添上一層人間煙火味。他沒有因為粗魯的聲響皺一下眉頭,頗有好涵養地給了兩個僕從一個微笑:“這麼晚了,兩……”
他聲音戛然而止,笑容僵住,漸漸消失,死死盯著被抓著的笑軒,眼神冷得好像寒冬的湖水。
笑軒也聞聲抬眼望去,在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剎那,他愣住了。那眉眼那服飾那人……不是應該藏在大開寺裡面的畢空麼?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沒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