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軒舒了一口氣,狀作隨意道:“唉,我有個秘密,今日不妨就告訴你了。其實我吧……夜夜都被一個夢魘困住,那個夢中,我去到了另一個世界裡,和這裡不同,那裡的人都很豪爽開放,天氣熱了女人也會直接露出大腿,那裡的人也都更加奸詐聰明。可惜的是,那個世界裡我一無所有,從小就是個孤兒,磕磕撞撞懵懵懂懂的長大,碰了太多的壁,被太多人惡意揣測過一些我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在那裡,我做什麼都會失敗。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得像我另一個人生。”
他從沒有在別人面前說過這些,這些是他從上輩子就揣在肚子裡的秘密,這一刻驟然說了出來,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些當年被人惡意揣測嫉妒醜化的事,都突如身臨其境了,他閉上了眼睛,這些事無論多少年過去,他都會深切再體會到分毫不減的絕望。
那是個無底洞,他在洞底,而希望的光只剩下一個小點,他再努力地爬,一輩子也到不了終點,那光點似乎永遠那麼遠,那麼遙不可及。
“但那些只是夢。”
忽然,畢空的聲音近在耳畔,笑軒睜開眼,看著因為擔憂他而默默靠了過來的畢空,憋住了心中的感懷,強笑了笑,道:“是,都是夢,但是太真實了,真實地從我小時候就開始影響我,懂嗎?一個為了活下去什麼都經歷過的孤兒,不會是個好性子的人,首先他對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多少信任。”
畢空望著他,搖了搖頭:“不懂。”
笑軒頓覺此人已經無法溝通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倔……我這麼和你說,我不是個合適的戀人,要麼心大如鬥要麼疑神疑鬼,遲早能把你折磨死。”
畢空思量片刻,道:“那也挺好。”
笑軒:“……”
你抖嗎?
畢空臉上維持笑意,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樣子,心裡卻被他方才說的那些話揪得心疼,他不敢想,如果夢裡的一切那麼真實,那哥哥豈不是在夢裡又過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悲慘人生,而他卻不能進入他的夢裡護住他。
畢空:“這種夢是什麼奇怪的病嗎?能治嗎?”
笑軒不想他重點在這兒,生硬道:“不能,不過無所謂,我感覺得出來那個夢裡的我快死了,一切或許要結束了。”
這些都是他前世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真要改變,那豈不是要穿越回去了?他現在快二十歲了,他穿越前就是二十歲死的,算算的確是又一個人生過去了。
畢空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種事還能靠感覺很不能理解,他差點就要懷疑這些話都是哥哥為了勸他編出來的了。
突然,他低下頭認真看著那雙躲避他視線的眼睛,似笑非笑道:“那你夢夢我可好?好歹這樣,你夢裡就不是孑然一身了。”
笑軒扶額語塞:“你再肉麻,我會揍你的。”
畢空失笑,靠著桌子道:“我只是想到以前,好歹在我孑然一身的時候,有個你突然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叫我的日子有個盼頭,也好過些。”
“……”笑軒不知道話題怎麼又轉了回來,無奈,“我是第一個嗎?”
畢空點頭,狀作輕松道:“嗯。”
“對不起。”
“不能怪你,是我一廂情願,我也心甘情願。”畢空覺得他倆大約是瘋了,能把這些事情擺到明面來敞開了一絲一毫地捋。沉默片刻,畢空像是想到了什麼,面露猶豫,遲疑道:“你可以……”
“嗯?”
“……不,算了。”畢空區域性地站好,搖了搖頭。
笑軒:“剛剛說那種話也沒見你害臊,現在在害臊什麼呢?”
“我……”畢空臉連帶著耳朵都蒙上一層粉色,他吞吞吐吐半晌也沒有憋出一個字。忽然這是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畢空臉色一變。
來人對著房門一頓猛拍,兩人臉色一變,細細靜下心去聽,隱約聽見了外邊有些喧鬧的人聲腳步聲推搡聲。畢空顧不上笑軒,前去解了門鎖。
來人是常在無朝身旁的大和尚,他額角顆顆豆大的汗,就差沒急得跺腳了,畢空把門拉開一點,自己走了出去後又合上門,將笑軒留在了裡面。
笑軒臉色一沉,推了窗往外看,只見大開寺外火把聚集一片,綿延不斷造出了一條火龍,火龍繞著大開寺,似乎在警告外邊的魑魅魍魎,深沉的夜被火把點亮,亮得人心惶惶。他傾心去聽,還能聽見微弱細小的唸佛聲和誦經聲,不曉得人看來,還以為這是大開寺在大型避邪了。
確實也算是在避邪。
大開寺朱紅深牆外,一千多的家兵手持冷鐵神情肅殺,莊嚴佇立著任冷風搖曳也紋絲不動,好像他們生下來就是屠人血肉的殺人機器。罪魁禍首站在大開寺正門外,她靠著身邊十五六歲的少年,還不忘抿口胭脂落了紅妝,那紅在黑夜裡,寒透人心了。
如史泱所說,天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用一個秘密換另一個秘密。
畢空的秘密是他的心意,笑軒的秘密則是他的前世。所以對笑軒而言,差不多是一個秘密換另一個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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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時修文,所以好像會顯示有更新但是實際沒更新的情況_(:3」∠)_更新頻率是隔一天一更,大概是在下午八點到十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