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從她纖細的指尖飛出,融入腳下那閃爍著奇異靈光的法陣之中。
法陣的線條猶如流淌的星河,璀璨奪目,靈光閃爍間,彷彿有神秘的力量在湧動。周圍的空氣都被這強大的靈力波動所扭曲,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小黑則在一邊嚴陣以待,渾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圓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聲,為梵音護法。
客棧簷角的銅鈴在夜風中輕顫,沈觀足尖點過青瓦,落地時衣袂帶起幾片殘葉。他扶著朱漆廊柱稍作調息,指節在木紋上碾出一道暗紅血痕。
他垂眸看著t青磚上逶迤的血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素白色錦袖早已浸透暗紅,卻仍將羽扇攥得極穩。
廂房內燭火忽然搖曳。
梵音青絲無風自動,懸在空中的星盤爆發出刺目銀輝。她咬破指尖點在震位,鮮血順著卦象紋路蜿蜒成赤色星河。”坤位西南,離火生門——”尾音未落,星盤轟然炸開萬千流光,映得她蒼白的臉忽明忽暗。
沈觀幾乎是本能地向前半步,又生生頓住。小黑蹭過他染血的袍角,喉間發出咕嚕輕響。“別鬧,不要打擾她。”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梵音,而梵音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法陣之中,全然沒發現沈觀的存在,她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斷滲出。
突然,她的眼眸猛地一亮,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情不自禁地高呼:“找到了!”
那一瞬間,她的心中彷彿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整個人都因為這一發現而煥發出一種別樣的光彩。
然而,這短暫的興奮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很快,她又恢複了清風雅素的模樣。
她收陣後抬眼看見沈觀倚在門邊輕笑,月白中衣上潑墨般的血痕刺得她瞳孔微縮——那斑駁的血跡在他白色的衣衫上顯得格外刺眼,但這一幕卻讓梵音有些似曾相識。
她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腦中閃過,一時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細想呆滯了一會,思緒彷彿飄回了往昔的某個相似場景,良久,才微微張了張嘴,淡淡道:“陰屍毒煞你解決了?”
沈觀臉色淡淡,薄唇緊抿,似乎對身上的傷勢毫不在意,平靜地說道:“區區陰屍毒煞罷了,早給凍成冰屍了。”羽扇輕搖,平添了幾分灑脫。
梵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已明白了大半:“現在,我已經查到了命脈之處在哪。你要一起去嗎?”
沈觀凝目看她,語有深意地道:“你喚我,我怎會不去。”
還未梵音反應過來,小黑突然叼住沈觀衣擺猛拽,扯得他踉蹌半步。梵音望著青年驟然蒼白的臉色,忽覺心口某處輕輕抽動。
她不禁一笑,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沈觀:“怎的如此狼狽不堪?”
沈觀臉色突然微微轉白,轉瞬間他已換上竹青廣袖,玉冠束發,儼然又是初見時那個搖著摺扇的翩翩公子,帶著三分挑逗三分戲虐四分漫不經心輕笑道:“如此,你可還滿意?”
光影搖曳在他清素的容顏上,青衫壓住了他那幾分風流倜儻的氣質,反倒多了幾分溫柔謙遜貴公子的模樣。
梵音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隨後輕抿朱唇,停頓了片刻,方道:“走吧,去命脈之處。”
沈觀有些好笑地瞅了梵音一眼,低下身摟住小黑,小黑嗷嗚了一聲道:“走吧。”
梵音、沈觀與小黑禦風而行,三道流光劃破天際直指命脈所在。凜冽罡風撕扯著衣袂,獵獵作響的袍角與小黑翻飛的絨毛在雲靄間時隱時現。
他們一路疾馳,終於來到了這座城中最繁茂的森林。
然而,剛踏入這片樹林,所見之景卻令人心驚。本該蒼翠欲滴的靈樞之地卻令眾人瞳孔驟縮。縱是閱盡千山的沈觀也不由攥緊了手中玄鐵扇——眼前這片枯木林死氣蒸騰,本該直沖雲霄的靈氣竟已蕩然無存。
古木虯結的枝幹上,焦黃葉片簌簌飄落如垂死蝶翼,滿地靈苔化作黑褐色碎屑,踩上去竟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日光穿透嶙峋枝椏,斑駁光影中懸浮著詭異的灰色絮狀物,像是被某種存在咀嚼後吐出的靈力殘渣。
小黑原本興奮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警惕與困惑。”嗚...”小黑喉間滾出低沉的嗚咽,頸毛如鋼針般根根豎立。往日蓬鬆的尾巴此刻緊貼後腿,琥珀色獸瞳中倒映著扭曲的樹影。
梵音廣袖輕揚,青玉鈴鐺懸於掌心。隨著靈力注入,但卻只捕捉到了幾縷殘存的氣息:“不太妙,只有幾息靈力尚存。”
沈觀則緊握著手中的扇子,扇子的寒光在這荒蕪中顯得格外冷冽,他淡淡總結道:“此處本該靈力旺盛,如今卻枯竭至此,定有蹊蹺。”
梵音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憂慮,她指尖拂過鈴鐺表面的裂紋,素來沉靜的面容蒙上陰翳:“想必所有的靈力都被某種邪惡力量吸食而去,我們需加倍小心。”
兩人對視間俱是心頭凜然。小黑突然昂首發出一串急促吠叫,三人視線盡頭,無數暗紅根須正如潮水般退向森林深處,在枯枝敗葉間拖拽出蜿蜒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