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的黑夜,渾身是血的摯友,正在啃食她身體的惡鬼,讓人戰慄的咀嚼聲……
內心最脆弱的部分好似被利箭穿透,血液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她通體發寒,呼吸出現短暫的停滯,快要站不穩了。
直到感覺手被人牽住,她才跟回魂似的,無措地偏頭看向右邊。
“沒事的,沒事的,別怕,我在呢。”森川螢輕輕握著她的手,語氣溫柔似水,像是在安撫迷路的小朋友。
“嗯。”
白衣姑娘的敘述斷斷續續,還伴隨著啜泣聲,但只要仔細聆聽,不難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她叫源陽葵,是三年級的學生,死去的好友名叫豐川麻衣,和她一樣都是美術社的社員。
二人結識於去年冬天,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很快就變成彼此最好的朋友。
“麻衣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和性格陰沉的我不同,她陽光又外向,很愛笑,不知道為什麼竟願意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
昔日的美好回憶湧上心頭,源陽葵的嘴角不自覺地漾開笑容,但很快,笑容戛然而止。
“大概是上學期末吧,結束部活後麻衣說想再畫一會,讓我先走,離開學校後我才發現手機忘在美術教室了,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取。”
“然後、然後……”她的身體發顫,看得出來正在極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在教室門口聽到了有人在裡面哭泣,緊接著是麻衣無助的懇求聲。”
“她說‘不可以’‘老師,求求您’‘拜託了’,我立刻推開門,就見麻衣低著頭跑出來,她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甚至沒有發現我站在門邊。”
“我本想去追,可餘光卻瞥到了坐在教室裡的巖井老師,他也看到了我,表情有點驚訝,卻什麼都沒解釋,默默收拾起桌上的顏料。”
時透月聽得幹著急,忙不疊地追問:“麻衣怎麼說?她、她難道……被老師欺負了?”
此類社會新聞屢見不鮮,她不得不朝著最壞的方向考慮。但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無憑無據憑空汙人清白,有罪推定是辦案的大忌啊。
“我當然問過!但她只說那時候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會哭。”
源陽葵神情激動,彷彿找到知音,一把握住時透月的手,“我的想法和你一樣,肯定是那個家夥對麻衣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她平時是個很堅強的人,我從來沒見她掉過眼淚。絕對是發生過非常可怕的事,她才會哭成那樣!”
作為“成人組”的一員,森川螢自然揣測出了那種可能性,但她沒吭聲,準備聽完下文再做判斷。
四名男孩子當中,只有家裡有姐姐的萩原研二能明白“被欺負”的真正意思是什麼,他的表情陰沉下來,和平日裡隨和的形象大相徑庭。
餘下三人面面相覷,二丈摸不著頭腦似的互相看了看。
伊達航思索了一會,試著總結前因後果:“那個……所以你是為了讓巖井老師懺悔,才會在美術教室裝鬼嚇人嗎?”
“沒錯!我還到處散播傳聞,如果他因此感到害怕,說不定、說不定就會去和警察自首!”
言辭激動地講完這番話,源陽葵語氣一頓,像是想到了傷心事,高昂氣勢退卻下來,她攢緊拳頭,因為極度痛苦的緣故而不停顫抖。
“在那之後不久,就發生了車禍。麻衣……她是自己跑向卡車的,當時我就在街對面,可一切發生地太快了,我什麼都來不及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可所有人都認定這是一場不幸的意外,警察根本不聽我的,他們態度敷衍,說我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眼花看錯了,這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不是自殺。”
“在我提及老師的時候,對方更是一臉冷漠地表示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家屬也不允許屍檢,所以無法取證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