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面走越暗,雪蘭的心跟著也沉得越厲害。
前面的兵士站了住,雪蘭朝著裡面的牢房看去,只見牢房裡有一把掉了漆的舊椅子,一張簡單得木床,牢房的牆上只有一個極小的視窗,視窗旁立著高大的身影,那個背影正背對著牢門,負手而立。雪蘭只看那白皙的指結,就知道是盛信廷。
即使在這樣骯髒的牢房裡,盛信廷的身影依舊挺拔,白袍雖有褶皺,卻給他孤獨的身影添了筆孤膽英雄的落寞。
雪蘭不等兵士說話,已經奔到了牢門口,她扒著木柵向裡面喊道,“子晏!”
聽到了雪蘭的聲音,盛信廷轉回身來,嘴角揚了起來,一抹笑意在他俊朗的臉上呈現出來。盛信廷幾步來到木柵前,他從木柵的縫隙中握住了雪蘭的手。兩隻手相攜的一剎那,兩個人的眼圈都紅了起來。
“蘭兒!我猜你會來的。”盛信廷望著面前的雪蘭。
雪蘭伸出了顫抖的手,撫上了盛信廷的面頰。“才一日不見,你的臉色就差了很多……”雪蘭的眼淚再難控制,簌簌落下來。
“只有一會兒的功夫,你們有什麼話快說罷。”領雪蘭進來的兵士,一轉身,高喝一聲,便離開了。
盛信廷按住了雪蘭撫上自己臉頰的手,緩然一笑,“你別擔心,我沒什麼事。我就是怕你多思,現在你畢竟不是一個人了。”盛信廷的目光落在雪蘭的小腹上。
雪蘭的臉貼著那熾熱的掌心,任淚水掛在嘴角,“我知曉,我知曉我是別人的娘了……”
“可是你還是個孩子模樣呢,”盛信廷伸出另外一隻手,摸掉了雪蘭臉上的淚水,“蘭兒,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給你。”
雪蘭揚起臉,見盛信廷一臉肅穆,知曉此事定然不小,“是什麼?”
盛信廷望著雪蘭好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得到訊息,皇上會派我去東塞禦敵。”
雪蘭撫在盛信廷臉上的手就是一僵,她馬上想到最可能的一種情況,“是不是……從此後讓你鎮守東塞?!”
盛信廷望著面前嬌妻晶亮的雙眸,輕輕點了點頭,“鎮守的將士,從來不許帶家眷……”
雪蘭死死的咬住了唇,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她早聽聞得說東塞荒涼,領近蠻地越國,越國人粗魯卻極善戰,東塞沒有盛信廷的勢力,盛信廷此去兇多吉少!
雪蘭眼前浮現出脈脈黃土的情景,淚水落了又湧。
都是因為她,因為娶了她這個妻,揚賢帝才不肯放過盛信廷的,都是因為她……
“不!我不許你去!”雪蘭哭出聲來,抓住了盛信廷的手,死死的握著,直至指節發白。
從嫁給盛信廷以來,她笑她嗔她惱她嬌,卻從沒像今日一般,哭得如同一個孩童一般,“我不許你走!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要他第一眼看到他的爹爹,我要你陪著他,我要你陪著我,我不要你錯過他成長的每一步!我不要錯過你年華中的每一日!我就是要求這麼多!我不怕抗旨,就是死我們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處!”
盛信廷垂下眼去,眸子幽暗,聲音也有幾分沙啞,“蘭兒,你可曾想過?為什麼建彰被帶到皇宮去了?”
雪蘭一怔,建彰……
“皇上是早就想好讓你去東塞了是麼?所以建彰才會被接去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