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是天子近臣,所以,聖人知道的事,他也聽聞了很多。
比如,二皇子汙衊太子“殘害手足”、“意圖謀逆”;
再比如,蕭貴妃直接將姜皇後關進了冷宮,並把其它育有皇子的妃嬪都控制起來。
再再比如,千牛衛和虎賁“叛變”,轉投蕭氏母子。
……太極宮被蕭貴妃把持,二皇子的爪牙滿京城的抓“附逆”,大肆清剿東宮系人馬。
姜家、韋家,全都受到了沖擊。
韋家還好些,到底是世家,而二皇子為了爭取世家的支援,一向以“親近世家”的面目示人。
所以,對於韋家,二皇子只抓了太子妃這一支,旁支什麼的,則被他暫時放過了。
姜家就慘多了,姜鶴年和平康郡王勾結的事,早在太子那兒就有了定論,妥妥的“謀逆”。
這都不需要二皇子再網羅罪名。
姜鶴年本人被太子捉走了,但姜家人還在,二皇子也幹脆,將這些人全都關到了死牢裡。
另外,東宮屬官,以及東宮系的官員,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清洗。
若不是顧琰等幾個相公極力壓制,二皇子差點兒搞起了株連,照他原本的計劃,朝堂之上能空出三分之一的位子。
即便如此,自六月初一起,短短幾天的功夫,京城便血流成河。
處處都有哭聲,空氣中都彌散著血腥的味道。
還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市井潑皮,不少富戶、低階官員人家都遭了殃。
李壽對於自己跟二皇子的仇怨,再清楚不過。
他很擔心,二皇子會趁機為難貓兒。
雖然他留足了人手,京中也有阿孃坐鎮,但貓兒的情況特殊啊。
一個弄不好就會早産。
這幾日,李壽睡覺都睡不安穩,時常被噩夢驚醒。
具體的夢境他都忘了,只恍惚記得那鋪天蓋地的鮮血,以及貓兒痛苦的呻吟。
“郎君,家裡來信了!”
就在李壽再次胡思亂想的當兒,地一拿著一封信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自打錦鱗衛開始清理天空中的鴿子後,李壽便換了一種和家裡通訊的方式。
他不再用信鴿,而是挑選出一小隊人馬,幾人輪換著騎千裡寶馬晝夜兼程的送信。
聖人知道唐宓的身體狀況,也體諒李壽的擔心,所以對他這種近乎狂悖的行為就聽之任之了。
聖人都默許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嘰歪。
就這樣,李壽最快一天,最遲不超過兩天就能收到家裡的信。
這次,間隔的時間略久了些,足足三天啊,總算等到貓兒的信了。
李壽急忙接過信,掃了眼信封上的蠟封,目光閃爍了一下。
他將信封放到鼻下,細細的聞了聞,眉頭微皺:味道不對!這蠟封被人換過了!
也就是說,貓兒的來信,被人拆過了。
李壽將地一打發出去,端來一個燭臺,用燭火輕輕烤著蠟封。
很快,蠟融化了,李壽將信封開啟。
信封裡的信很厚,足足有好幾頁,每一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字跡是端莊平正的“唐體”,李壽再熟悉不過。
一行行的字彷彿用雕版印出來的一般,大小一致,整齊劃一。
李壽看了信的排版,心直往下墜。
輕不可聞的喟嘆一聲,李壽起身,從放衣服的箱子裡找出一本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