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您可不要這麼說,您入李家門五十多年,”
阿桃動情的說道,“主持中饋兢兢業業,侍奉老人盡心竭力,照顧家族婦孺、教養子孫……您為李家所做的事,老祖宗心裡都清楚著呢。您啊,是咱們李家的功臣!”
不知為何,唐宓總覺得阿桃這話似乎是說給她聽的。
柳氏愈發感動了,喃喃道,“這、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難為老祖宗都還記得。”
自己的這位公爹,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嚴肅的人,哪怕是對自己的兒孫,也沒有太過溫和。
士大夫講究的是抱孫不抱子,李家老祖宗倒好,兒子不親近也就罷了,就連孫子,他也沒有表現得多麼喜愛。
偏他又不是對兒孫不管不顧,大家只能得出結論:老祖宗就是這麼一個冷淡的性子,面冷心熱啊!
如今,這麼一個冷麵老祖宗竟對柳氏這般關心,不但派遣了心腹婆子前來探病,還送來不少名貴藥材。
別說柳氏本人不淡定了,就是圍觀的蕭氏和顧氏也都驚訝不已。
尤其是蕭氏,別人不知道李家老祖宗的底,她可是多少了解一些,這位李家老祖宗,實在不是個“心熱”的人啊。
唐宓心中也有種怪怪的感覺,按理說,她只見過李家老祖宗一面,根本談不上了解。
可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就在唐宓兀自出神的時候,阿桃已經離開了百忍堂。
阿桃一走,柳氏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看了眼圍在榻前的蕭氏和顧氏,又看了看毫發無傷的唐宓。
柳氏的手禁不住收緊、收緊、再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太夫人,藥好了。”
柳氏的貼身侍婢端著託盤,小心翼翼的來到榻前。
託盤上放著一碗黑漆漆的湯汁,和一個小小的甜白瓷罐兒。
湯汁還冒著熱氣,顯是剛剛熬好的。
“給我吧。”蕭氏對那侍婢說道。
那侍婢沒敢答應,而是看向柳氏。
柳氏微微頷首。
侍婢將託盤送到蕭氏跟前。
蕭氏小心的端起藥碗,用羹匙輕輕撩動,片刻後,用手背貼在碗上試了試溫度,確定不是很燙,這才拿著羹匙給柳氏喂藥。
柳氏一勺一勺的吃著,每吃一口,眉頭就忍不住皺一下。
苦,真是太苦了!
唐宓心說話,你這樣喝當然苦了,何不幹脆些,直接一碗喝光,就是苦,也就苦那麼一下子。何必這般拿腔作勢?
蕭氏喂完了藥,又開啟甜白瓷罐兒,捧著罐兒送到柳氏近前。
柳氏伸手撚出一顆蜜餞,放到嘴裡,慢慢的咀嚼著。
蜜餞的甜味兒沖淡了嘴裡的苦澀,柳氏的表情好看了些。
“阿唐!”柳氏突然開口了。
唐宓趕忙應了一聲,“阿婆,有事您只管吩咐。”
柳氏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年底事情太多,我又受了傷,需要靜養,家裡的事兒,我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唐宓挑眉,怎麼,這是要拿走她的管家權?
柳氏一指蕭氏和顧氏,“這樣吧,家裡的事先由你婆母和你二嬸料理,你到底年輕,經歷的事少,給她們打個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