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決定再接再厲,“我也確實不會計較這些,可問題是,一旦習慣養成,就很容易出錯。若是在人前,董宮女再習慣的脫口喚一聲‘公主’,那娘子的處境就艱難了。外人定不會覺得是董宮女失言,只會認為是娘子刻意縱容,繼而懷疑娘子對大梁心存不滿。如此,娘子將會陷入危險之中,而李家,也要被禦史彈劾、被聖人苛責!”
唐宓說得那叫一個忠言逆耳、大義凜然,只把李其琛聽得連連點頭。
剛剛他還覺得唐宓是小題大做,故意為難董宮女乃至蕭氏,聽了唐宓的這番話後,又覺得自己是誤會唐宓了。
唔,這唐氏,倒是個識大體的人啊。不愧是十八郎看重的人,確實不錯。
蕭氏卻覺得分外刺耳,明明心裡恨唐宓恨得不行,卻還要做出感激的模樣,“阿唐,多虧你提醒。唉,正如你所說,阿董喚了幾十年習慣了,我也是多年不出門,竟忘了讓她改口——”
董宮女這邊已經磕頭如搗蒜,白皙的額頭重重的磕在青石地板上,沒幾下就磕得一片青紫。
她嘴裡不住的說著,“都是奴婢失言,險些釀成大禍,還請郎君、娘子、十八娘恕罪!”
蕭氏用力掐著掌心,絲絲疼痛,提醒她保持理智。
藉著董宮女打自己的臉,好個唐氏,夠狠!
唐宓冷眼看著,等董宮女的額頭見了血,這才故作不好意思的嘆道:“唉,我也是為了家族,這才多了一句嘴。還請父親、娘子不要怪我。”
董宮女形容狼狽,慢說蕭氏看得心疼,就是與董宮女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李其琛見了,也有些不忍心。
直覺唐宓是不是太狠心了,她完全可以提醒阿董一聲,讓她以後改了也就是了,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唐宓掃了李其琛一眼,立時猜到了這位便宜公爹的想法。
暗自搖頭的同時,又無比慶幸:幸好二九兄不像他爹,否則,這樣一個耳根子軟、容易被人左右的男人,她唐宓真是生受不起!
心裡想著,唐宓嘴上也不停,“十八郎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朝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看著,切不可行差踏錯半步。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父親、娘子,您二老說是也不是?”
唐宓說這話,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
世人誰不知道李壽是當今聖人的寶貝外甥,慢說是個跟李壽毫無關系的繼母失言了,就算是李壽本人親自作妖,聖人也不會苛責於他。
偏偏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就算是蕭氏也不能反駁。
蕭氏總不能當著李其琛的面兒,說:誰跟你是一家人?誰和你共榮辱?
李其琛最喜歡聽這樣的話,且又關於最心愛的兒子十八郎,再小心都不為過。
他點點頭,“阿唐說的是。”
接著又扭頭去看蕭氏,“娘子,以後定要注意!”別給他的十八郎惹禍啊。
蕭氏只覺得嗓子眼兒一陣腥甜,卻還要強打笑臉,“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