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我有事想和你說。”
子謙,沐嘉臣的字。
沐嘉臣抬手讓她坐:“阿言,坐下說。”
“子謙,我想學醫。”沈言沒有坐下,甚至她第一次昂首挺胸站在沐嘉臣面前。
這一刻,她覺得兩人的高度是平等的。
沐嘉臣一愣:“學醫艱苦,上萬種草藥,幾千種方子,且男女有別,為何想要學醫?”
沈言開誠布公:“因為我不想改嫁,我想為自己而活。”
沐嘉臣呆愣住,一顆心沉到谷底。
沈言繼續問:“你還記得我是什麼時候嫁給你大哥嗎?”
“十年前。”沐嘉臣苦澀開口。
“這十年,我過的很苦。”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直言不諱,“我怕婆婆嫌棄我剋夫,我怕你們家休妻,我怕再回到孃家日日受磋磨。”
“所以我盡心盡力侍奉公婆,努力賺錢,供你讀書,我想證明自己有用,對你們沐家有用。”
沐嘉臣只感覺一團棉花堵住了喉嚨,想說什麼,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一股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沈言深呼吸:“後來,你說心悅我,我其實很高興,真的,守寡的日子,我何嘗不希望能擁有正常夫妻的甜蜜。即使您是我的小叔子,我也可恥的心動了。”
“不,是我的錯,我先動心。”沐嘉臣喃喃道。
“可我後來才發現,這只是我擺脫痛苦的藉口。就像掉落枯井十年,突然出現一根繩子,無論誰在上面,我都會主動拉繩。”
沈言殘忍戳破自己的內心,也在沐嘉臣心口戳了一刀。
沐嘉臣手上的書掉落在地上,整個人痛苦地低下頭。
屋內寂靜到只有薰香流動的風聲。
良久,他像是想清楚什麼似的,眼圈通紅抬頭:
“誠然,是我太自私,沒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著想,我只顧我自己的愛,完全沒在乎你的感受。對不起。”
“可是...我也慶幸,十年了,是我,只有我向枯井裡的你遞出繩子。這與你而言是碰巧,於我而言是命中註定。”
沈言搖搖頭,臉上已是縱橫的淚水。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受夠情情愛愛,嫁人生子。餘下半生,我想為自己活,我想學醫治病。”
“就當我自私吧!你讓我讀書懂禮,我卻異想天開。”
沐嘉臣腦子一團糟,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重生以來,他做任何事情都順風順水。
包括對付攝政王,也輕而易舉。
唯獨沒想到,前世心意相通的兩人今生今世竟然理念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