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使他心髒如同鐘鼓一般,震耳欲聾,讓他討厭。
又是什麼讓他眼底透出渴望,是什麼讓他眼角泛起紅色,讓他輕微地喘氣;是什麼讓他無法自拔,是什麼使得他心口抑制不住地感到興奮與疼痛,那矛盾的、複雜的情緒,竟讓他落下淚。
“為什麼我對你如此渴望?”海英閉眼在伊莎蓓爾膝蓋上落下一吻。
“是什麼?使我的心這樣幹涸?”海英順著膝蓋往上,幾乎是強硬地在那白皙的面板上印下紅印,“你多麼狠心呢?在我的骨頭裡種下那樣的東西,卻對我置之不理。”
海英輕輕喘著氣,眼角泛著薄紅,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伊莎蓓爾那雙冷靜至極的黑眸,以及冷豔的臉。
他又控制不住落下淚,彷彿以前惡劣的自己是過往雲煙,可手上的動作卻仍舊顯示他還是那個海英。
惡劣、霸道、獨裁、專制。
就在他要更進一步時,伊莎蓓爾的手按在了他的頭上,就像按住了一隻狗。
她揪著他的銀發讓他抬起頭,那雙黑色的眼睛除了清麗什麼也沒有,也許還帶著一點好奇,也許還有一點疑惑。
“你的變化很奇怪,我設想過恨意,卻從沒想過像你這樣的……愚蠢的喜歡。”她的紅唇一開一合,一點點吐出幾個單詞拼湊成的句子。
“也許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沒關系,後面你就會知道了。”伊莎蓓爾推開他的頭,將他整個人推著靠回輪椅,“我並不想給予你任何施捨,包括情愛。”
海英手掌圈住她的腳踝,任由她踩在他的胸口,手背鼓起的青筋清晰可見,可捏著那層肉的手卻沒施加多少力氣,那竭力的模樣像是在忍耐什麼。
他睫羽上還掛著水珠,加上眼角的紅,好像真的忍得很難受。
伊莎蓓爾好奇地打量著,笑著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說著,她還伸手戳了戳海英的眼角。
後者下意識往後躲,卻被她揪著頭發躲不掉,他一把將她推開。
咬牙道:“你到底給我種了什麼?”
“為什麼……”海英離她遠遠的,可心中卻渴望不止想要靠近她,“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伊莎蓓爾懶洋洋地半趴在沙發上,柔軟的毛絨絨將她包裹,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手上,墨發從她肩膀滑落到脖頸處,明明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姿勢,卻讓海英挪不開眼,那顆不受控制的心髒直直跳。
黑眸就那樣半眯著看他,嘴角帶著輕微的笑,她緩緩開口:“我可不知道你怎麼了,也許是因為你的脊骨是由我的生命生成的,在恢複中,會比較依賴我。”
“胡說,根本不是依賴……”海英反駁她。
“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要發情出去發,別來我這裡。”她的指尖凝結出一隻蝴蝶,朝海英飛去。
海英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好像離了伊莎蓓爾就會死,可分明他是恨她的。肯定是因為她在他脊骨裡種下的怪東西,不然他怎麼會生出渴望接近的心情。
那種若即若離、求而不得的,怪異的情感。
這怎麼會出現在他身上呢?
蝴蝶只是在他肩膀上停留了一下,可海英卻像是聞到了屬於她的味道,如此接近。他皺著眉一把揮開蝴蝶,滾著輪椅出去了。
海英出去之後也沒走遠,而是一直停留在門口,捂著心口暗自忍受什麼。
那是什麼心情呢,從心底最深處挖開了一個洞,隨後種下一顆種子,慢慢由它自行生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是怎樣就破土而出。
像是畸形的怪物躲藏在他的心口,在遇到伊莎蓓爾的時候就要撕開心門沖出來,要把他撕碎似的也要沖出來,找誰?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