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是,”海秋謹慎地說,“你脾氣好,人仗義,發達了也沒和華盛解約,陪著公司從低谷走出來。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吳總是不會放棄捧你的。”
“誰只剩一口氣了?好不吉利!”
海秋繼續說:“雖然你火了很久,但開價一直很合理,從來不亂提要求,片場也服從指揮。你是不知道,有些四五線明星,名氣沒多少,架子倒是大得很,一個比一個難伺候。你以為導演喜歡找你,是因為你流量最大嗎?是因為你價效比最高。”
付關山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話應該是在褒獎他,於是沒反駁。
“哦,對,吳總知道你在籌備那個‘失蹤事件’了,”海秋說,“他還是想提醒你謹慎,畢竟拍電影燒錢。”
付關山笑了笑。就像他執著於拍那個劇本一樣,老闆也執著於讓他放棄。“多謝關心,”他說,“但我不可能停手的。”
海秋望著他,眼裡充滿擔憂:“我知道你想找到真相……”
“不,”他說,“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要散播真相。
在齊椋父親說出往事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仲文楚狙擊他,也許不是因為孟寄寧,而是因為這部電影。對方知道他要把當年的事拍成電影。
既然如此,那他就傾盡全力。
他要讓這部電影在全國所有影院上映,他要讓街頭巷尾都談論影片的情節,他要讓它成為永遠的證據,時刻橫陳在那幾個始作俑者面前,提醒他們做過什麼。
他要把所有人推上風口浪尖,讓整個國家成為法庭,審判他們的罪過。
雖然即便如此,他也無法為那個早早逝去的生命報仇。但是,事情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海秋嘆了口氣,知道勸阻無望,給他發了試鏡的時間地點,說那天派車接他。
主任務完成,經紀人剛要轉身離開,付關山忽然開口:“對了,我記得我們老闆是c大金融系畢業的,也認識一些券商、投行的合夥人?”
海秋眨了眨眼,總覺得接話會導致一些嚴重後果。“是?”他猶豫著問,“哥你又想幹什麼?”
“我想麻煩他幫我查一些事情,”付關山說,“仲文楚的空殼公司和那個什麼ip……ip……”
孟初在旁邊接了句:“preipo專案。”
“哦,”海秋雲裡霧裡,“查這個幹什麼?”
“他誣陷我弟弟這麼順利,不像是第一次幹了,”孟初替付關山解釋,“他十歲就敢制定殺人計劃,這樣一個喜歡高風險、高收益、玩弄法律的人,這麼多年,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再繼續挖,一定還有其他事情。只要他做過,就像那隻一上頭就忘掉的手錶一樣,總會有疏漏的。”
孟寄寧走到那家咖啡廳時,剛過正午。工作日的午休,咖啡廳裡人滿為患,服務員們在咖啡機和水槽間穿梭,一個個瓷杯遞出去,一個個餐盤收回來。
他坐在最裡面的角落,點了兩杯咖啡,然後盯著窗外,放空。
行色匆匆的路人來來往往,眯起眼,就好像是電影中的虛焦鏡頭,能看到一片片模糊的人影不停穿梭。
就在這快速移動的幻影中,忽然闖入了一個奇異的色塊。它平穩、不疾不徐,周圍彷彿帶著點寒氣,正緩緩地朝他靠近。
孟寄寧睜開眼睛,世界回歸清晰的那一刻,仲文楚出現他面前。
他不自覺地僵硬起來,往後靠在堅硬的椅背上,呈現出防禦性的姿態。
仲文楚笑了笑。這種時候,這人居然還能露出笑容。
“公共場所,人流量大,到處都是攝像頭,”他說,“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孟寄寧把交叉在胸前的手臂放下:“你來找我幹什麼?”
仲文楚在他對面坐下:“我只是想見你了。”
孟寄寧打量了他一會兒,把左手邊的咖啡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