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際領域,他從來沒有過這樣重大的勝利。
就算是假的,他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這種快樂一直持續到聚餐結束。新人們把親屬送到門口,商量著怎麼安排車子。
“要不爸還是再住一晚吧,”孟初說,“難得來林城一趟,也到家裡坐坐,爸還沒看過我們買的新房子吧?我在附近訂個酒店,明天帶你們參觀一下林大,再把你們送回去。”
“不用了,我還約了老劉晚上打牌,”孟長青說,“你就回去休息吧。”
孟初再三勸,付關山也在一邊附和,他父親始終搖頭說不用。
剛剛短暫的喜悅沉寂下來,變為浮在水面的泡沫。孟初竭力想把它維持得久一點:“那我送你們去車站……”
“我們打車去就行了,”他父親說,“你幹嘛白跑這一趟呢?就在這兒散了吧。”
孟初還想說什麼,他父親擺了擺手,一輛網約車在面前停下,顯然是已經提前叫好車了。
孟長青把手伸向車門,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來:“寄寧最近在忙什麼,你知道嗎?他老不給家裡打電話。”
孟初沉默一瞬,說:“他這段時間也沒跟我聯系。”
“這樣啊……”孟長青嘆了口氣,“看來是忙壞了。”
就這樣,泡沫徹底消散了,翻騰的情緒又歸為平靜。
“我之後再問問他。”孟初說。
他望著父親和叔叔一家上了車,車子啟動,很快沒了蹤影。
他轉過身,看到付關山正張羅著送自家親戚。
他人高馬大的,站在母親和小姨旁邊,三人能組成ifi訊號。
姐妹二人正聊著家長裡短。付燕平說起沒把女兒帶來的原因,一臉愁容:“我們冷戰呢。”
“從寒假冷戰到現在?”
“你評評理,”付燕平說,“她跟我說寒假作業早做好了,我一檢查,發現全是亂寫的,我說她兩句,她還理直氣壯,說老師根本不會仔細看,同學都是相互抄的,她幹嘛要費這個工夫。”
“然後呢?”付蘭英說,“你這暴脾氣,肯定炸了吧。”
“我不就讓她最後幾天別出去玩,在家補作業嗎?結果她跟我槓上了!”付燕平釘了眼自己的丈夫,“這家夥還不站在我這邊。”
她丈夫咳了一聲:“我就兩面不是人。”
“你委屈什麼?我陪她看書,給她補課講題,你就只管寵她,紅臉都讓我唱,結果孩子跟你親,跟我冷戰。”
“我勸你早點找個臺階下算了,”付蘭英說,“父母跟孩子開戰,哪有不輸的?”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讓孟初感到深深的震動。
他和那個女孩素未謀面,卻不由得羨慕她。
羨慕她有和父母開戰的底氣,羨慕她有一群預設她會最終勝利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