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電梯門馬上合攏時,付關山伸出一隻手,按了開門鍵:“等等,先生,你要把煙帶進來嗎?”
男人覺得莫名其妙,煙頭晃動了幾下:“什麼?”
付關山指了指電梯內的標誌:“這裡禁止吸煙,請你把煙滅了。”
“老子抽煙要你管?你誰啊你。”
“電梯這麼封閉的地方,煙味可以留很久,”付關山說,“這裡是公共場所,要吸煙就去可以吸煙的地方。”
男人冷笑了一聲:“我不滅,你能把我怎麼樣?”
付關山聳了聳肩,伸手把煙從他嘴裡拿出來,扔到地上踩滅。
男人愣了愣,隨即暴怒,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你他媽有病吧?”
“你要得肺癌我不管,別拖累別人,”付關山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從自己領口上扯開,“真要打架我奉陪,不過我提醒你,我這人特別不喜歡學習,十六年的課餘時間,全用來練跆拳道了。”
男人的胸脯一起一落,似乎是咽不下這口氣,但付關山的話讓他沉思。
好在此時,叮的一聲,他的樓層到了。
他拋下一個警示性的眼神,下了電梯。望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孟初想,電梯門一合上,他肯定轉過來破口大罵。
不過,反正他們也聽不到。
電梯內小小的沖突結束了,付關山長舒一口氣:“太好了,我可不想因為打傷路人上熱搜。”
孟初看著樓層一點點往上,微微笑了笑。
付關山轉過頭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暴躁?”
孟初的表情比聽到他要給他買車更震驚:“為什麼?”
“就是……多大點事兒……也用不著……你會這麼想嗎?”
孟初深吸了一口氣:“當然不會。”
這是假話。真話是,他很羨慕。
排隊遇到插隊的時候,高鐵上後座孩子不斷踢椅背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室內吸煙的時候,他在腦子裡預演過無數次挺身而出的場景,最終都不了了之。
付關山不知道,像剛剛這樣的對峙,是他長久的、隱秘的夙願。對方的舉手之勞,是他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夢想。
這麼想著,他胸中升起一股熱流。
然後,客廳映入眼簾的一刻,熱流騰地熄滅了。
人是怎麼在一天之內,讓原本空空蕩蕩的茶幾,變成雜貨鋪的?
須後水跟防曬霜,這他能認出來,還有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
他把目光移到沙發上,發現椅背平鋪著大衣,坐墊上擱著襯衣和毛衣,褲子則掛在扶手上。
除此之外,家裡那叫一個幹淨。
“我請過家政了。”付關山得意地說。
很明顯,這位家政只管打掃,不管整理。
“這個……”孟初拿起一個瓶子細看,“精華露,為什麼不放在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