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寇遠洲他甚至不確定今天做出的這個決定對他們來說是否正確。圓圓早就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兩個人之中,還沒有適應的人是他。
幾縷夕陽的餘輝透過指縫閃爍。
寇遠洲看著看著,他的人忽而卸力地朝後仰躺下去。大字躺倒在房間地毯上。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端整優雅的,很少有這樣隨性,自在,鬆懈的時刻。
就像是正躺在度假的沙灘上那樣。
他耳邊聽見了空曠呼嘯的海風聲。規律的海浪聲音一陣推著一陣。身體逐漸變得失溫發冷。
是無法控制不會回溫的那種冷。
他摘下那枚戒指放在手心。
和世上許許多多的父母家長一樣,雖然他平時嘴上總在說,喬沅離不開他、喬沅離不開他的。但真要到了臨了分開的關頭,這些人就會人生中第一次發現一個事實。
過分地強調“孩子需要我”這件事,其實就是一種為了掩蓋自己的分離焦慮的行為。
奇怪。
只不過是當回喬沅的洲哥而已。
明明是他大半輩子都在當的位置,他現在就連當哥都當不好了?
這太不正常了。他今天大概真是被那個荒唐的人氣昏了頭。
理智告訴他這才是現在他們最好的選擇。當喬沅的哥哥,理應如此。
這樣做才是對的。
當好喬沅的哥哥。不就是一直以來他在做的事情嗎?現在只是回到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而已。
至於喬沅走了之後,他該怎麼辦。
寇遠洲現在也不知道。
黑眸沉靜地凝視那枚戒指。他輕聲地喃喃自問:“我到底在幹什麼?……”
男人就那樣躺倒在房間地板上,放空地望著天花板。
呼吸的分明還是空氣。但卻有無盡的,冰冷鹹腥的海水隨著一呼一吸淹入身體裡,浸沒他的口鼻,灌滿了他的氣管,一直冰涼地流入四肢百骸。
“洲哥!晚飯好了——!”
外面傳來喬沅喊他的聲音。
寇遠洲的人從浪濤的包圍中一睜眼。
是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風潮和浪濤,喬沅都是這世界上唯一牽繫著他理智的那條繫泊纜繩。
“來了。”他應一聲。
從地上爬起來時,寇遠洲瞧見手心不知在哪兒沾上了一點紅色,血一樣的東西。還沒幹透,再一看,是手心上不知何時多出的傷口。
再看一眼那個戒指,明白了。不知怎麼的竟能攥出一個傷口來。戒指就是簡約的設計,因為他的暴力而微微變形。
但是一點也不疼。還沒有感覺。
寇遠洲望著自己的手。這時,一隻小老貓就優哉遊哉地從他跟前路過了。不管這個房間裡剛剛發生了什麼,它都像是真正唯一的世外之人那樣,事不關己,依然悠閑。
他垂眼看著這貓從自己跟前路過。
寇遠洲本想使壞用它當擦手布,幹脆把血抹在它一身貓毛上算了,就當洩憤。又想到一會兒喬沅看見血又該害怕和擔心了。遂打消這個念頭。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
寇遠洲從地上站起。
自己去衛生間處理一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