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去吃雞蛋,拿起一顆看了看,在桌子邊磕破。
尺平坐在一旁沙發上,故作端坐拿起書,細條慢理翻幾頁。早晨泡的紅茶還在手邊,他抿一口,才察覺徹底涼了。
他微頓,後知後覺想起來尺綾的早餐,把翹起的腿重新放下,略帶猶豫地站起身,走到尺綾身邊。
“冷不冷。”他停頓,伸手去抹粥碗,發現勺子已經被死死鎖住。
尺綾低頭吃著冷雞蛋,小手捏碎蛋白往嘴裡送,指甲沾上蛋黃。味道並不好,但這個小孩毫無怨言。
尺平:“……”
還真挺好養活,一言不發的。
可能是看不過眼,也可能是出於良心的譴責,尺平幫他把早餐都熱了一遍,折騰小半小時,才完成今早的進食。
拎起昨日妻子幫忙收拾的帆布包,裡面有毛巾、紙巾、和兒童用保溫壺,甚至塞了點水果糖,特意囑咐他出門帶上。尺平覺得太過誇張,但還是拎上了。
司機準時將車停在家門口,尺平幫忙拉開後門,小尺綾連攀帶爬上了車。
司機是他的親信,嘴巴嚴密,見到老闆反常帶個小孩時,也沒表露出震驚詫異,一如往常地緘默。
尺平關上門,放下帆布包,摘下眼鏡:“去公司。”
今天週日,趁著假期玩的人不少,路上略顯擁擠。小尺綾在後排折騰,似乎對出門很有興致,坐一邊的尺平很無奈,不打算管,任由他肆意攀爬。
十多分鐘後,他們到達公司大樓。地理位置很是不錯,位於市中心城區,幹淨整潔,四處繁華。
大樓總共七層,遠遠達不到寫字樓水平,但好在都是自家的。週末沒多少人上班,只有業務部、保安前臺、部分管理層要到崗,當然也有加班的職員,數量很少。
尺綾跟著尺平下車,穿過玻璃門,走進寬敞明亮的大廳。
裝修沒有采取冷調的現代風格,而是大理石白黃暖色,寬敞卻不空曠,給人感覺很舒適。
尺綾好奇地抬頭望,尺平拖著他往前走,馬不停蹄,到電梯口時,他發現尺綾還在回頭看大廳的吊燈。
他突然想起,這個弟弟,是第一次來他的公司。
他十七歲了,馬上要成年了,卻連上一代遺産的企業都沒接觸過。尺平咬了咬嘴角,心中觸及到什麼似的,産生些不願意承認的別扭。
這公司本就指名是給他的,其他人,老二、老三,末子,一分錢一點股份也沒有。放在別的豪門家庭裡,大概是偏心至極,其他人必定要鬧個不停。
只可惜,他們在尺家。
親情稀薄,加上同父異母,尺平不僅和尺綾疏離,和另外兩人的關系同樣不深。尤其尺言,他們之間的相處,更多是點到為止的禮貌。
他也深知,尺綾也好尺尚也罷,實際承認的大哥只有同胞兄弟尺言一個。對於父親留下的經濟遺産,與其說不爭取,不如說他們都不在意。
尺綾扯了扯他的手指,他回過神,電梯到了。
他領著尺綾進去。
一個員工同樣在等電梯,跟在他身後,見到老闆進去了,有些躊躇。尺平看出他猶豫,招呼道:“進來吧。”
員工不得不進,抱著檔案低頭,鑽入同一輛電梯中,一邊訥聲:“老闆好。”小尺綾懂事地往後退一步。
尺平出聲:“幾樓?”
員工才回過神來:“噢噢,五樓。”
電梯執行得很快,刷一聲五樓就到了。門開啟,員工小聲丟擲一句“謝謝老闆”,逃離似地低頭飛快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