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蠟忙遞上。
餘蘅開啟蓋子,吹了口氣,火絨便燃了起來,他將信紙一角湊近,點著了後,便將信紙丟在了地上。
“真是不捨得燒啊。”餘蘅又道。
青蠟又不懂了。
為什麼不捨得燒?
這紙很名貴嗎?
殿下今日怎麼這麼奇怪?
然而餘蘅的意思是怕沒了憑證,來日就算他提著全須全尾的江宛去跟霍容棋交換,那隻狡猾的母狐狸或許要賴賬。
這件事對他太重要了,容不得半點意外。
可他已經燒了。
餘蘅看著那點灰燼,覺得二十年來,頭一次體會到“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原來霍娘子建議江宛危難時向餘蘅求救,並不是覺得餘蘅是個好人,而是她已經給出了一個讓餘蘅無法拒絕的條件——一座墳的位置。
縱橫西北的霍五夫人已經替江宛算好了一切。
可越是如此,人間的無常便越是險惡。
機關算盡,終落空。
……
迴轉後,便有宮中的太監來傳了信,讓江宛明晚進宮赴宴。
這次場合正式,畢竟是要宴請北戎王子,所以江宛還是要穿著大禮服的。
但天又很熱,一想到沉重的發冠和禮服,江宛心裡就有些不情願。
不過到底是宮中派人來傳的口信,哪怕她病得起不來了,就算爬也要爬進宮,死也要死在宮裡。
梨枝正要去準備,江宛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她:“對了,過來投親的蔣娘子如何了?”
梨枝回憶著:“不過每日做做針線,尋常是不出房門的。”
“好,那你去吧,順道把無咎給我叫進來。”
無咎來時,滿臉寫著牴觸。
結果,江宛什麼也沒和他說,只請他在書房中央站一會兒。
無咎就彆彆扭扭站了。
一炷香後,他有些站不住了,便抬手撓了撓頭。
江宛卻忽然抬頭瞪他:“別動。”
無咎頓時定住,眼珠子瞪得好大,見江宛又埋頭畫畫去了,才委委屈屈放下了手。
不對!畫畫!
“你在給我畫像!”無咎喊道。
江宛點頭:“過來看吧。”
無咎臉紅紅的,似乎想轉頭就走,但還是一步一坑,無比沉重地走到了江宛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