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林月然何嘗不知道，自幼飽讀詩書，話語一點即透，可是她的心中，為何還這樣低落？

“林致說她和端王一同回來……”後面的話語，就再也說不下去。不消多說，腦海中便是他們卿卿我我的神情，他們四目深情，他們朝夕相伴。林月然抑制不住自己往那邊想。

“端王自然是極好的，可畢竟強扭的瓜不甜。”聞氏微微蹙眉。女兒實在中毒太深。端王條件在外，能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她自然滿意。

只是如今，越發覺得女兒，只是一場單相思。

“不試，又怎麼知道甜不甜？”林月然吸了一下鼻子，深深止住了因為憂傷而險些落下的眼淚。

原本開朗的女兒，竟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盛夏繁花禁放，鳥雀鳴啾，在樹葉跳躍。

輕巧的身影，在眼前一閃，便又墮入到樹葉之間，周邊的樹枝亂顫，樹下的碎影，也如醉酒一般搖搖晃晃，如此的寧靜祥和。

同樣的景，一天一天，也會令人生出煩倦。而女兒天天困於其中，人竟也變得傷感，且脆弱。

“你不要難過。”見女兒如此，聞氏心中也有悲慼之感。耳邊鳥雀的啾啁，都變成縈繞心中的一堆亂麻。

她拉著女兒來至湖邊，憑欄遠眺湖景。想令女兒心思開闊一些，不再困囿於自己所築的圍牆。

“境由心生，不論如何，也不能夠迷失自己。”

女兒的眼神太像一隻迷路的小貓，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又不相信。她看自己的眼神，眼睛上也像是染上一層雲煙，朦朧且悠遠。

她惱恨端王，奪去了女兒以往的才情和韻致，而如今只變成一個傀儡，一個行屍走肉一般。

她很想讓曾經的女兒回歸到自己的身邊。伸手碰到女兒冰冷的掌心，聞氏無比痛心。昨日她的心情還好好的，今日定是因為林致的回歸，才令她如此失態。

自湖面遠處而來的風涼爽舒暢。她們順著白玉般欄杆，來到湖中的亭子裡。白紗飄飄，猶如湖面之上的水波，悠悠不絕。

“來嘗一嘗，這是你父親購來的新茶。”丫鬟早已經將茶泡好，分別放一杯在夫人和小姐面前。茶香清冽，聞之令人神清目明。

水光瀲灩，林月然怔怔地望著，聞氏卻在一旁催促她。

“香味很是清雅，你父親的眼光不會錯的。”林月然低頭品了一口。清香滿唇，清膩爽口，她微微一笑，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太浮了，還是穩得一些為妙。”

聞氏一笑，並未作答。之後她便用話引逗女兒，說的都是一些京城貴家女子之間的趣事。更有著些許宮中妃嬪們。

對宮中的趣事，這一些林月然非常愛聽。一杯香茗入口，全身沁出汗珠，更覺渾身輕松。二人漸淡漸入佳境。

聞氏欣慰地發現，女兒已經不是剛才那般低沉了。談笑如初，只要不聊到端王，依然是她之前那個活潑俏麗的林月然。

一見鐘情誤終生，此時聞氏有些理解這句話，才情越高，人越薄命，或許是自己的錯吧，令女兒走上如今這條不歸路。

她真的希望一切能重來，再有來生，她會讓女兒更加任性，會讓女兒更加刁蠻，而不像現在這樣，懂事得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