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成親是大喜。
老太太回去後,許荷花便琢磨起該送什麼禮。
許晚春正在默寫兩位老師留下的作業,見養母屋裡屋外翻找,卻總拿不定主意,便建議:“屯裡這兩年肯定有結婚的,您參考著大概給唄。”
“人小鬼大。”許荷花嗔了閨女一句,又拿起布料躊躇:“要麼還是送兩塊布?這婚結的也太倉促了,不然還能去鎮上買個臉盆,那個才體面。”
許晚春不懂就問:“要送兩塊布嗎?”那布瞧著不算小,兩塊差不多夠一身衣服了。
許荷花有些捨不得手上的好布,又開始翻找起旁的,聞言頭也不抬:“還有一塊是替你小姨墊的,她嫁得遠,一時半會兒接不到訊息,我先幫她墊上。”
聽著小姨跟養母的關係應該不差,許晚春見養母又掏出兩條枕巾,再次建議:“要不您直接包紅封?”
許荷花直搖頭:“那不行,真包了紅封,你大舅他們不就知道娘有錢了?”
許晚春...得,這個她還真忘了。
“行了,你別管了,寫你的作業,娘很快就好。”說著,許荷花又拿起之前放下的布料,打算在枕巾跟布料中做選擇。
許晚春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索性老老實實埋頭寫字,然後就聽到了母上大人的喃喃自語:“要不還是送枕巾?這兩塊布料花色複雜難得,攢著給桃花兒做嫁妝吧...”
才8歲的豆芽菜許晚春...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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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認字是頭等大事。
所以,第二天,許晚春依舊準時去了隔壁。
曹秀已經知道許韓兩家的婚事,看到小丫頭,不算意外:“來告假?”
許晚春拍了拍身上的書包:“不告假,上完課再過去。”
好學的孩子人人歡喜,曹秀心底更加滿意,起身理了理長袍,才快走過來:“不錯,是個勤懇的,先把作業拿出來我瞧瞧罷。”
一旁正在煮茶的蘇楠則打趣:“屯裡好久沒有喜事了,下午少佈置些作業,桃花兒正好鬆快鬆快。”
這話可不好說,結婚乃是兩姓之好,但許韓兩家這婚跟結仇也差不離了,就怕婚宴上還有的鬧騰。
事實與許晚春猜的差不離。
兩家雖沒有動手,但臉拉的老長,不像喜宴,倒像喪席。
唯二高興得,只有得償所願的新郎新娘,那笑得,跟二傻子也差不離了。
宴席並不豐盛,甚至可以說寡淡。
結束時,來賀喜的親友基本都黑著臉離開。
許晚春沒能上桌,更沒等來姥姥說的雞腿,躲在廚房裡胡亂填了肚子,便催促老孃離開。
許荷花安撫:“桃花兒先去找表哥表姐們玩一會兒,娘幫忙收拾好碗筷再走。”
養母已經忙一上午了,最過分的是,她居然沒能上桌吃席,許晚春可不想母上大人繼續給人免費使喚,尤其大舅媽還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嘴臉:“我剛才聽屯大爺說他問到誰家有小狗了。”
“真的?”閨女想養狗這事,許荷花一直惦記著,當下也顧不上收拾,轉頭找起許敬軍。
許晚春拉著人往外:“大爺剛才走了,我們跟姥爺姥姥他們說一聲就跟上去。”
這年頭人吃飽都夠嗆,所以養貓狗的很少,擔心被人捷足先登,許荷花當即脫了圍裙,拉著閨女急急往外。
見狀,胡秧苗立馬皺眉:“他姑這就走了?”家裡還亂七八糟沒收拾咧。
許荷花頭也不回:“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瞅瞅你這妹子,多瞧不起人?有錢不借,親侄兒成親也只送兩條枕巾,現在連搭把手都不樂意了...把撿來的賠錢貨當寶貝,還送去認字,認字能當飯吃?背地裡誰不笑話她是個傻子?幾年後怕又是個白眼狼...”胡秧苗自覺被下了面子,越說越來氣,手上的動作也摔摔打打起來。
許豐年蹲在門口抽旱菸,聽著媳婦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回話,只是心頭酸酸,三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怎麼過的比他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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