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追問的邢覺非放鬆下來,陷入了沉思。
他討厭方辰嗎?
怎麼可能,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罷了。
邢覺非到現在都沒辦法相信,自己居然對這個表妹,産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他從小在父親和爺爺的嚴苛管束之下長大,剋制自律,從不逾矩。哪怕青春期到來,身體上的變化讓他偶爾控制不住心猿意馬,但他依然不屑與同齡人討論那些腌臢話題。
少年人覺得,於其花時間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汙穢之事,還不如對著一缸錦鯉發呆更有意思。
畢竟,邢覺非只想沉下心好好念書,然後繼承家業——那才是他該有的人生。
但好像就是從去年開始,方辰突然闖入了他的禁地,喚醒了他心中那隻蟄伏許久的獸。
只要她一靠近,那野獸就蠢蠢欲動;然後,異樣又荒唐的情緒便會噴湧而出,讓邢覺非的意識與身體都都失去控制。
他開始恐慌,開始焦慮,開始自我厭棄,開始日複一日地失眠;甚至還一度認為自己患上了怪病。
為此,邢覺非花了整個暑假泡在圖書館翻看心理學書籍,最終才在一本書上找到了“對症”的療法。
想到這裡,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隱藏在從不摘掉的腕錶之下的,是一根皮筋,以及一道因為長時間被外力擊打而留下的疤。
醜陋的疤。
書上說,這是厭惡療法的一種,患者一旦産生了想斷絕和戒除的情緒,就要用皮筋對自己進行懲戒。
起初,這個‘療法’也起過作用;但就在最近,邢覺非絕望地發現:它失效了。
就比如現在,他已暗暗抽打了自己不知多少下,卻還是沒忍住去偷看那個隔著一條走道的女孩。
方辰好像養胖了點,之前有些過於瘦削的臉蛋終於飽滿了,面板也開始散發出這個年齡的少女該有的光澤;她烏黑的齊耳秀發用一個珍珠發夾別到了耳後,露出一段秀氣的下頜線,和一顆小小的圓潤耳垂;那耳垂是淡粉色的,上面還有細細的絨毛,很透明,好像還會發光······
似乎是和文珈聊到了什麼好玩的話題,方辰突然綻放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一臉無邪。
無邪?
不,她明明是邢覺非藏在心底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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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在來普吉島之前,沒看過海。
所以第二天,登上帆船後的她,那興奮之情可以說是溢於言表。
“第一次出海?”文瑜輕手輕腳地來到船尾網兜上坐下。
此時,兩個媽媽正興奮地揮舞著絲巾,互相給對方拍照;文珈則因為暈船,躺在艙裡休息。
因著實在不想和邢覺非那個小老頭一起釣魚,文瑜便無聊地地踱到了方辰這裡。
小姑娘很聰明,她選的是雙體帆船船尾的網兜——看風景最好的地方。
方辰見到來人,連忙爬了起來,乖乖坐好,道:“恩,沒見過!也是第一次坐帆船!”
他們這次包的是一艘新船,船員熱情,船長老道,設施豪華。
方辰起先還有些放不開,後來見這船開得平穩,稍微適應了會兒,膽子便大了起來。她從船頭一路走到船尾,終於尋了個最舒服的地方躺下。
少女的臉被曬得有些發紅,一雙眼卻散發著好奇又興奮的光,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還可愛幾分。
文瑜看著她,想起了某個在大太陽天下給他遞過水的夏語冰——那天的她,也是這麼紅著一張臉,眼裡發著光······
想著想著,他臉上就不知不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文瑜哥哥,你也是第一次來海邊嗎?”方辰誤會了文瑜的表情。
文瑜大笑。他看著眼神還有點茫然地女孩,溫聲道:
“那倒不是,我可是個‘老水手’呢!不過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很好,所以很開心罷了。”
說著,他開了罐可樂,插上吸管後遞給了女孩。
方辰吸著可樂,心裡卻開始痴心妄想:如果覺非哥哥也能像這樣,陪她一起坐著聊聊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