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也並不是鄭武在靖國公府覆滅後第一次再來這裡,他從洛陽回來後曾不止一次回到這裡,盯著這扇陌生又熟悉的大門發呆,當然,他想的是如何才能進入這守衛重重的攝政王府,取得他的項上人頭,為靖國公府滿門報仇。
只是可惜了,攝政王本身武功卓絕,並不在他之下,更有一個貼身侍衛不離左右的保護,他甚至連這大門都無法找到機會進入,真是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光明正大地從大門再次走進這個熟悉的地方。
鄭武跟著他剛走到門口,穆洹忽然一把拉住了他,鄭武被他猝不及防一扯,懷中的安陽差點沒有抱得穩,帶著薄怒看向穆洹,穆洹只好略帶歉意地看著他解釋到:“我覺得不對勁,門口的這些人似乎都是我不認識的。”
鄭武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似乎並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就在鄭武還想再問的時候,穆洹忽然拉住鄭武喊道:‘跑。”
鄭武顯然不明白此刻發生了什麼,只是穆洹已經率先一步往回跑了,他看到門口的守衛忽然衝著自己這邊跑過來,再回頭看一眼穆洹,他正焦急地衝著自己擺手:‘快跑。”
鄭武這才後知後覺地似乎有些反應了過來,連忙抱著安陽回頭,身後的人幾乎差一點就要碰到他的衣袖。
鄭武此刻也顧不得詢問穆洹了,如今他們身後全是追兵,前面不知何處又會迎面遇上巡邏計程車兵,似乎前後都是死路,已經逃無可逃了。
他們雖然還在拼命地往前跑,可是穆洹的眼中已經帶了絕望,他以為今日他必定是逃不出去了,更重要的是,王府門口的守衛已經不是父王的人了,這隻能說明,父王已經遭遇了不測,至少也是被皇兄控制住了,他不敢想象最壞的結果,那就是父王其實已經被皇兄殺死了。
相比起穆洹的絕望,鄭武更多的是恐慌,他並不吝惜自己這條早已殘破的生命,他只是不想姑娘就這樣死去,她本該有大把的時光,美好的故事,她的生命本該像話本里那些小姐一樣如一卷畫緩緩展開,而不是在此刻,在她剛剛十六歲的時候就戛然而止。
這種恐慌讓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向前奔跑,即便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一刻就會忽然遭遇迎面而來的另一波追兵。
在他們慌不擇路地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的時候,在一個拐角之後,一雙手突然出現,將慌不擇路的穆洹拉進了旁邊的一間小院子,穆洹驚訝之餘才看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溫成,溫成還在,這讓穆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是父王的貼身侍衛,他還在就說明父王還在。
他跟著溫成進了院子,趴在門口聽著外面大隊的人馬匆匆而過,腳步聲像是踩在他的心上,直到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遠去,穆洹才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看向溫成問:‘父親呢?”
溫成沉默了一瞬才告訴他:‘在屋內,不過,王爺的情況不太好。”
穆洹有些慌了,即便他曾經不止一次忤逆自己的父親,甚至為了安陽與他幾乎反目成仇,可是在最後關頭他明明猜到了安陽的心思,卻還是沒有按照她預想的那樣對父親下手,因為無論如何,他是父親,他對自己的愛,即便有時候表現為責罵,卻一樣不容置疑。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甚至不敢自己走進就在眼前的屋子裡一探究竟,只是拉住溫成問他到底怎麼了,生怕自己一旦真的直面真相,事實卻讓自己無法接受。
溫成看了他一眼輕輕嘆氣,他早就知道,小公子即便平時與王爺吵得再兇,他們兩人之間畢竟還是有深厚的父子之情,這一點甚至連他們兩個當事人有時候也忽略了,但是他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卻絕對不會看錯。
“有人給王爺下了毒,我看過了,這毒蹊蹺,我解不了。”溫成簡單地解釋瞭如今的情勢,雖然他只是說有人給王爺下了毒,可是穆洹已經想到了他所說的這個人是誰,儘管不想承認,他還是看著溫成問:“是皇兄對不對?”
溫成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訴他:“王爺手下的人在皇上登基後其實已經有一半臨陣倒戈了,如今王爺中毒,大部分人在知道這個訊息後就轉而投奔了皇上。”
他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穆洹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似乎倒是沒有方才那樣緊張了,轉身看向安陽,問溫成:“你看看她的傷能不能治?”
溫成在他們一進來便已經注意到了鄭武懷中的安陽,畢竟從她身上不斷地有血滴落下來,想要不注意也不可能,只是穆洹竟然沒有不顧王爺的生死先求自己救她,倒是讓穆洹大感意外。
他走過去看了看安陽的傷口,傷在左胸,一把刀穿透了整個胸膛,他們奔跑了一路,此刻還有一絲氣息,只能說明這傷終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溫成也不敢斷定,畢竟看起來,刀貫穿而過的地方即便沒有刺穿心臟,估計所離也不遠,要把刀拔出來而不造成血流不止,傷及心臟幾乎不可能,所以他在看過安陽的傷口後對著穆洹輕輕搖了搖頭,帶著些許遺憾,他心底裡還是挺不願意看著這個姑娘去死的,不止是因為她是小公子的心上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穆洹在他檢視傷口的時候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出地看著他,仔細觀察著他所有的表情變化,他的一個皺眉,一個輕輕嘆息就能讓穆洹的心瞬間提起來,鄭武更是眼睛也不敢錯地看著溫成,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竟然還會治病,但是他知道他就是攝政王身邊的那個貼身侍衛,若是他真的會治病,應該極其擅長這種刀劍傷,他指望著從溫成那裡得到肯定的答覆,卻在無限緊張的等待後等來了他的搖頭,鄭武覺得支撐自己的那一口氣似乎是在那一瞬間消失了,他幾乎要抱不住懷中的安陽,是穆洹及時過來扶了他一把,鄭武才勉強站穩,他看著溫成問:‘真的沒有辦法嗎?”
溫成只能看著他輕輕搖頭,他其實見過鄭武,在他無數次躲在攝政王府的門外窺探裡面的情況時,溫成曾無意中撞見過戴著面具的他,雖然此刻他已經取下了面具,溫成還是毫不費力地認出了他,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太多獨特,有種不在意自己的生命的隨意和深入骨髓的恨意,這種恨意讓人即便不靠近他也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