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恆道:“仙長放心,我查過了,沒有嫌疑。除了……”
“除了什麼?”
“沒什麼,一個跟你不相幹的人。”
薛翃不肯錯過:“是誰?”
“虞太舒,不過他是兵部的人,之前跟薛將軍有公文往來,亦屬於正常。”
啊,是他。
薛翃眼前出現那身著大紅官袍,風姿俊朗的人物。
江恆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一步:“我覺著奇怪的是,為什麼皇上說,仙長你跟曾經的薛端妃有一種不為人知的關系呢?”
薛翃聽了這句,本能地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江恆發現女冠子的臉色在瞬間變白了幾分。
江恆問道:“皇上身邊,好像只有鄭谷知道內情,可惜他在南京守皇陵,鞭長莫及,不知仙長能否告訴我你跟曾經的端妃娘娘有何關系?”
薛翃抬手揉了揉胸口,輕輕咳嗽了兩聲。
江恆一步靠近:“是不是剛才給風嗆著了?還是身上冷?”
她仍是穿著一襲黑色薄紗的外衫,裡頭白綢的道袍,臉色如雪。
因為內憂外冷,唇瓣的顏色也變得極淺,加之黑白分明的眼眸,整個竟如冰雕雪琢出的人物,江恆甚至懷疑,假如讓她靠近火盆些,和玉仙長便會如冰人似的融化。
江恆見她不回答,便又道:“不如我抱著仙長?”
薛翃眉峰一蹙,悄然看他一眼,想分清他這是單純的調戲還是別有用心。
江恆將雙臂微張,笑道:“至少可以暫時為仙長遮風擋雨。”
“這點風雨,我已經習慣了。”薛翃淡淡回答,“先前在龍虎山的時候,出山入山採草藥,時常會遇到雲遮霧橫,陰雨連綿的時候,在山中,甚至連日食不果腹也是有的。指揮使放心,我並不是看起來這樣禁不起風雨。”
江恆喉頭動了動:“我也聽說仙長在貴溪大有名聲,據說有許多給仙長妙手治好了的病者,都說您是在世華佗?”
“醫人者不能自醫。”薛翃仰頭,望著天邊龍掛:“千形永珍竟還空,映水藏山片複重。”
江恆習武出身,在這些詩詞上造詣有限,只知道她大概是在說那天空形狀奇特的雲相,可卻又像是一語雙關。
薛翃長籲了聲:“雨小了些,免得給人撞見,咱們去吧。”
“其實我帶仙長來此,還有一件事。”
薛翃止步,她心中惦記的乃是俞蓮臣一事,可是昨日她多嘴讓江恆保守秘密,今日就給正嘉興師問罪。假如再追問俞蓮臣之事,江恆對她,就不會再是單純的狐疑了。
而且也容易在正嘉面前流露痕跡。
於是薛翃只是靜靜地看著江恆,聽他說道:“你可知道今日皇上給我的那血書上所寫的是什麼?”
薛翃沒想到他所說的是這件事:“聽皇上的意思,是張貴人控訴康妃用手段陷害了她。”
“皇上可告訴過你,康妃用的是何等手段?”
薛翃搖頭。
江恆走近,薛翃本能地想要後退,不料他探臂,手掌抵在她臉頰旁邊的牆壁上,微微低頭俯視。
薛翃不安:“江指揮使。”
江恆凝視著她細密的長睫,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又或者真的有雨絲落在了上頭,隱隱看著似寶石珠光般的晶瑩。
康妃向來深得聖寵,心高氣傲,不料張貴人突然異軍突起。
張貴人的家世其實一般,父親不過是個小官而已,但勝在容貌出眾,且性情溫婉,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