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西華遲疑了會兒:“您問這些做什麼?”
顏太後頓了頓,才一笑說:“哀家看見你,就想起一個哀家熟悉的孩子,便想多跟你說說話,你不會計較吧?”
蕭西華對上她的眼睛,搖頭道:“我只隱約聽太師父說,他是在一個山裡撿到我的,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還有野獸留下的傷口,像是嚇壞了,所以也不記得自己家在何處,又姓甚名誰,所以太師父帶我在外頭遊歷了兩年多,後來又上了山,入了道門。”
西華說完,太後後退一步,靠著椅子站住。
西華問道:“您怎麼了?”
太後擰眉回想,緩緩說道:“你今年十九歲,假如是五六歲的時候出事,那就是在大概十四年前,哀家記得,在那段時間,民間流傳天師真人曾在翼州出現過。你知不知道翼州?距離京城不遠。”
“我自然知道。娘娘跟我說這些,是想找到我的俗家出身嗎?”西華問道。
太後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又道:“你方才說,天師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有野獸傷了的痕跡……你能不能讓哀家看看,傷的如何?”
蕭西華眼中透出驚疑跟些許警覺:“太後,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看這個做什麼?”
他好像覺著顏太後這個要求已經到達了怪異的地步,於是果斷地後退一步:“太後若沒有其他吩咐,我該告辭了。”
西華說著轉身,竟是說走就走。
顏太後見狀,忍不住跟著走出一步,叫道:“你的身上,靠近左邊腰下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塊燙傷?”
她的聲音微微高了些,那兩只鸚哥受驚,撲啦啦地飛起,又落下。
西華驀地止步,他站了片刻,緩緩回首:“您說什麼?”
太後顧不得別的了,盯著他的眼睛道:“你只告訴我,有或者沒有。”
西華的左邊腰臀上,的確有一塊傷痕,因為地方比較隱秘,這件事向來無人知道。他本以為是放鹿宮的人透露的訊息,但就算有人無意中目睹過,又會有誰這樣無聊地說出這些去?
西華想不通,便皺眉道:“雖有一塊傷,卻不知是什麼傷的,太後怎麼知道?”
太後聽他承認,忙道:“你、你且讓我看看。”
西華自然不會答應:“太後娘娘,您到底怎麼了?哦……一定是慎刑司的人跟您說的是不是?”當初他在慎刑司裡受刑,衣衫破損,也許是那時候給人看見的。
太後搖了搖頭,眼睛裡帶著急切:“不是,只不過,我所認識的那個人,就有這樣的一塊燙傷。”
西華擰眉,目光沉沉:“我著實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你且聽我說,”太後深深呼吸,才道:“哀家所說的那個人,不是別的,是哀家曾最疼愛的孫兒,在他三歲的那年,哀家把他抱在這永福宮內玩耍,當時是冬天,宮人送了一盆炭,誰知失手打翻了,一塊兒明炭落在他的身上,燒破了衣裳藏匿在裡面,貼黏在肉皮兒上,當時沒有人發現,在他哭的快斷氣的時候,哀家才……”
太後提起往事,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一時心痛不已,當發現的時候,孩子的皮肉何其嬌嫩,小皇子的腰臀之上已經給燒出了一個小洞。
當時太後自責的無法可想,幾乎不忍再面對小孩子。
可是在那孩子養了幾天傷後,見了她,仍是笑嘻嘻地,呢喃著叫:“太後娘娘。”
西華盯著顏太後,臉色微白,太後此刻已經走到他的跟前兒:“哀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親眼所見,那個傷,那個傷只有琮兒身上有,哀家也記得是什麼樣子。”
天底下只怕沒有第二個那麼粗心的祖母,會把孫兒燙成那樣,縱然有,也不會巧合到同一個位置上,而且因為那木炭的傷極重,傷痕也十分特殊,所以太後有把握,自己可以一眼就能看出來。
西華滿面匪夷所思:“您總不會是懷疑,我就是那個什麼大皇子吧?”
這件事自然非同一般,本來太後想要等親眼見到後再說別的,可此刻……
太後把心一橫,道:“是,哀家是懷疑,你的樣子,跟皇上年輕時太像了,所以哀家想要親眼所見。”
“我當然不會是!”西華彷彿震怒,眼中卻有些惶惑之意,“太後娘娘怕是多心了!天底下長的相似的人多了去!”
太後道:“若我是多心,那鄭谷呢,他是伺候皇帝身邊的人,連他也覺著你像!”
西華倒退了兩步:“我、我……”
太後看出他的無所適從,忙道:“你不用害怕,哀家只要看一眼,也許是我們都誤會了,若是誤會,自然會放你立刻出宮。”
聽了這句,西華終於慢慢地定了神,他看一眼太後,終於像是下定決心般:“好吧。”
西華將外面道袍脫下,撩起裡頭的雪白中衣。
動作略微遲疑,才又將下褲的系帶略往下鬆了幾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