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喝道:“看見什麼快說!”
小太監低低道:“奴婢看見了陶真人身邊的大弟子,鬼鬼祟祟的,奴婢問他有沒有看見貴人,他還說沒有。”
皇後才欲回宮,便看見薛翃帶了寶鸞公主來到。
真是狹路相逢。
皇後想到小太監方才的話,心安了幾分。
寶鸞跟薛翃分別見禮,皇後道:“和玉,你帶了公主來這種不祥之地做什麼?”
薛翃不答反問:“娘娘又為何在此?”
這若是旁人如此無禮,不等何雅語開口,皇後身邊的嬤嬤早就發作了。
可此人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目前宮內頭一號的紅人,又有誰敢對她有絲毫不敬。
何雅語笑笑:“這裡住著的薛端妃,畢竟曾是我的故人啊。前些日子又出了那種事,所以順路過來瞧一眼。”
薛翃道:“聽說皇後娘娘跟這裡的端妃,想當初是極交好的?”
何雅語道:“也可以這麼說。”
薛翃道:“那娘娘可相信,端妃真的大逆不道?”
何雅語皺眉。她身邊的嬤嬤終於按捺不住,陪著笑說:“道長這話可不能信口胡說,罪人薛翃謀逆行刺皇上,是慎刑司跟鎮撫司定罪了的。”
薛翃目不斜視道:“我在問皇後,你是皇後嗎?”
嬤嬤為難地看向何雅語。
何雅語對上薛翃的目光,那種被審視刺探的感覺又出現了。
“正如嬤嬤所說,她已經給定罪,人也給處死了,至於本宮信不信,又有什麼不同。”皇後輕描淡寫地說。
“當然有不同,”薛翃道,“既然皇後娘娘跟端妃交好情深,總該極瞭解她的為人,聽說那夜有人向娘娘報信,倘若娘娘相信端妃,自然會不顧一切為她周全。但是皇後好像正好相反……”
“你住口。”何雅語厲聲喝止。
聽出她口吻裡的不善,寶鸞嚇得一抖。
薛翃握緊小孩子的手,微微一笑:“當然,這些只是我聽來的鄉野間的流言,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何雅語胸口起伏,想要立刻帶人離開,心中卻似乎有那麼一點不甘。
薛翃拉著寶鸞走開兩步,看向那還沒修葺妥當的宮牆。
突然她低頭問寶鸞:“公主,你可知不知道這宮牆為何這麼巧就坍塌下來?”
寶鸞膽怯地搖了搖頭。
薛翃又問:“那公主覺著,此時此刻,這宮門會不會也如宮牆一樣坍塌呢?”
他們所站的地方,就是宮門之下,若是宮門倒塌,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會沒命。
薛翃的口吻淡淡的,聽在何雅語耳中,卻隱隱像是有雷聲。
幾乎忍不住就挪步後退。
寶鸞道:“我、我不知道……”
何雅語寒聲道:“和玉,不可在這裡危言聳聽。”
回頭對上皇後鋒芒畢露的眼神,薛翃道:“小道只是在說一個可能,在它沒有落下來之前,誰又說得準它會不會落下來呢,或者落下來的時候,又到底會砸死誰呢?”
薛翃重又對寶鸞道:“但是我想,公主,只要是心無愧疚不藏私之人,應該是坦坦蕩蕩,不必害怕的,天道睽睽,只有那些有愧有虧的,天才會厭之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