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說道:“無量天尊,這並非小道的本意。”
“別裝了!”趙暨揮揮衣袖:“誰不知道你仗著長的出色,在父皇面前極力邀寵,哼,麗嬪倒了,現在康妃也倒了,不知下一個倒的是誰呢?”
趙暨年紀不大,話說的十分辛辣直白。
薛翃心頭一動。
這會兒後面兩個小太監實在是不能再裝聾作啞了,其中一人陪笑說道:“太子殿下,奴婢等奉郝公公的命令,護送和玉仙長回放鹿宮去,太子殿下這會兒是不是也該去梧臺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另一個也忙聲音和軟地說道:“是呀太子殿下,去的晚了,怕皇後娘娘又擔心太子殿下呢。”
趙暨眉頭一皺,看向這兩人:“本太子在訓話,你們敢多嘴?”
兩個偷偷對視,跪地請罪:“奴婢等不敢。只是怕誤了差事,請太子殿下寬恕。”
趙暨才看向薛翃,低低說道:“你不用假惺惺的,本太子等著看呢,看你是不是下一個什麼娘娘!”
雖然斥責了那兩個太監,趙暨卻並沒有把他們的話拋在腦後,邁步要往梧臺宮去。
薛翃突然道:“殿下。”
趙暨止步,不知她為什麼忽然叫住自己,還疑心她是不忿所以挑釁,便橫眼看過來。
薛翃仍是面靜如水:“殿下是從哪裡來?”
趙暨本做足了她會發難的準備,卻不料竟是問了這句。
太子意外,張口才要回答,突然心頭一凜。
薛翃不再追問,只是轉頭看向趙暨來的方向。
站在此處,依稀能看見雲液宮的宮門,因為長久無人居住,宮門上也長出了若幹野草,有枯萎的狗尾草高高地挑著,在北風中孤單單地搖曳來去。
趙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少年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喉頭動了動,然後惡狠狠地說道:“閉嘴,本太子愛從哪裡來就從哪裡來,用不著你管。”
像是一頭爪牙還沒長全的小狼崽子,太子眼神兇狠,向著薛翃呲出牙口,試圖威嚇住她似的。
薛翃卻對他的“張牙舞爪”視而不見,仍是平靜地說道:“小道只是問問,並無他意。天越發冷了,太子衣衫單薄,要留心添衣。”
說了這句,薛翃一點頭,轉身往放鹿宮走去。
太子趙暨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他隨身的小太監低低說道:“殿下何苦為難這位道姑,豈不知道她如今很得皇上意思?如果她在皇上面前告太子一狀說太子為難他,皇上……還不知怎麼樣呢。”
趙暨聽了這句,臉上略露出幾分畏懼,然後卻道:“堂堂的太子,還怕她嗎?”
小太監說道:“皇上因為他,連康妃娘娘都處罰了……”
“閉嘴!”太子顯然不願意再聽這些,厲聲喝止。
那兩名隨行的小太監陪著薛翃走了一段,直到快到放鹿宮了,其中一個才說:“太子殿下的脾氣這樣暴躁了。”
另一個說道:“是啊,怪不得皇上不肯跟太子照面。”
薛翃不露聲色,直到了放鹿宮門口,那兩人告退而回。薛翃才問小全子:“你可知道皇上為什麼不肯見太子?”
小全子雖是底層小太監,卻正因如此,知道許多傳聞,便道:“說來這還是多少年之前的事兒了,聽說有個什麼道長,曾跟皇上說過什麼‘王不見王’之類的話,還說世間只有一條真龍,若還有真龍碰面,便容易引發大禍患之類,原先皇上還沒當回事兒,誰知雲液宮那件事後,皇上不知怎麼就想起來了,從那之後就避諱跟太子見面,除了大節之類,極少召見太子,就算太子去請安,也是隔著殿叩拜而已。”
薛翃道:“原來如此。”
回到放鹿宮,冬月跟另一名女弟子過來迎了,因為聽說了雪臺宮的事,弟子們都捏了把汗,見薛翃好端端地回來,才都放心。